以勢相逼?
呵,有點意思!
不過,他也隻是默默聽着,時不時品一口清茶,并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既然,這座次乃是宮天嘯預先留下,想必,他對如今出現的情形早有預料,也當有應對之策,自己隻需在一旁靜靜看着便可。
果不其然。
待到衆人說完,宮天嘯逐漸收斂了臉上笑意,神情嚴肅,莊重開口,道:
“諸位長老的意思,我都明白了,那麽,接下來就請各位,務必——要理解我的想法。”
此話一出,衆人立刻正襟危坐。
就連孫浩峰,也忍不住微微攥緊了手中的拳頭,他已經出招,接下來,就看宮天嘯如何應對了。
“柳道友修爲通天,品性高潔,超世而脫俗,令我實在萬分欽佩,恨不能早日相逢,引爲知己,隻可惜,柳道友不欲在此地長留,好歹我軟磨硬泡,才讓柳道友願意且當我這青雲宗的閑職長老。”
說完,宮天嘯還特地偏過頭,朝劉啓感激一笑,劉啓淡笑以對。
端坐于劉啓之下的那名嚴肅男子聽到宮天嘯這般說辭,微微垂首,眼神變換,不知心中再想些什麽。
宮天嘯回過頭來,可立刻便收斂了臉上笑意,又恢複到先前的莊肅神情。
“當然,我不否認,自己此舉,确有投桃報李之嫌,畢竟,在座各位都知道,是柳長老!以無上妙手,助我兒天宇開悟,于我,自然是有恩情,不得不報。”
宮天嘯說到這,頓了頓,環顧大殿衆人,一片寂靜,他這才繼續,緩緩開口。
“可是,我這樣做,其實更多,是出于宗門考慮,不過,既然諸位長老這般質疑,我便不得不當着柳長老的面,直接明說。
我本意,不過是想借此,爲青雲宗,求一樁善緣罷了,柳長老也已答應,可今日,偏被你們給攪了!”
還不待衆人反應,宮天嘯便再度起身,向劉啓抱拳行禮,“道友,勿怪,勿怪。”
劉啓眉眼低垂,自顧自地飲茶,并不搭理宮天嘯,倒像是沒聽到一般,後者也沒有重複,隻是識趣地尬笑兩聲,自己坐下。
場中再次騷動起來。
宮天嘯,好歹也是青雲宗宗主,如此低聲下氣,可卻連個笑臉都得不到,那柳辰竟然一點面子不給,渾裝作沒聽到,偏偏,宗主還沒有一點脾氣。
宮天嘯雖然一向溫和,但他們,可是知道宗主骨子裏的鐵血,爲人亦不缺殺伐的果斷,又豈是任人随意揉搓羞辱之輩?
可眼前一幕,乃是他們親眼所見,總歸不是假的,實在是不信也得信,這就讓他們心裏,不由得有些打鼓。
難不成,這柳辰有什麽通天背景?青雲宗完全招惹不起?
或是修爲境界,比傳聞中還要高深?難道,不止能抗衡大長老,甚至,連宗主都不是對手?
若不然,實在難以解釋宮天嘯如今擺出的這份姿态。
想到這,衆人面面相觑。
好在此時,有先前并未開口問責的長老站出來,想要打打圓場。
“宗主不必動怒,估計是因爲柳長老靜心潛修,閉門不出,所以其他長老對他并不熟悉,這才心中有些疑惑罷了,也希望,柳長老,不要跟我們一般見識,莫要壞了您,同青雲宗的這份交情。”
“是啊,柳長老,天宇這孩子,可與您機緣不淺,能與您相識,是他福澤深厚,當然,也是我們宗門之幸,若柳長老不嫌棄,往後,都是一家人,實在不該因這點小插曲惹得您不快,還望您能——多多海涵。”
……
劉啓依舊毫無反應,開口的幾名長老面色都忍不住有些尴尬,卻全然不敢發作。
場下衆人可是注意到,這幾位長老圓場示弱之時,就連宗主,都在心虛地用餘光偷瞄柳長老的反應。
這下子,先前那些附和的長老心中不由得更加慌亂,也愈發堅定了先前的種種猜測,沒辦法,隻能硬着頭皮開口。
“這,這,這,哎呀,柳長老,都是一場誤會,也是我們太過心直口快,唐突了您,希望您不要介意。”
“唉,要我說,千錯萬錯,都是我們的錯,隻是柳長老,這本就是一場小誤會,實在沒必要,把這好事辦成了壞事啊……”
就連坐在劉啓身旁的那位嚴肅男子,此時也忍不住開口說道:
“柳長老,實在對不住,此事,不管如何,總歸是我等衆人的錯,待今日事畢,我必親自登門緻歉。”
劉啓也沒有一直繃着張冷漠淡然的面孔,他自是知道适可而止。
所以,聽這嚴肅男子說完之後,便舉起茶杯,向他示意,後者當即舉杯以作回應。
隻聽劉啓輕聲說道:“登門緻歉就不必了,原也不是什麽大事。”
嚴肅男子心中輕歎,卻也沒有反駁,“好,那便依柳長老所言。”
劉啓微微一笑,随後将茶杯在身前轉了半圈,眼神也跟着遊移,緊接着,便将杯中茶一飲而盡,也算是給衆人一個态度。
衆人當即順杆爬下。
“柳長老果然如宗主所說的一般,品性高潔,實在令在下也欽佩不已啊!”
“霁月清風,疏闊男兒,當如是!”
……
眼見着局勢陡轉直下,孫浩峰大感不妙,陰翳着眼神,示意不遠處的雷鳴站出來反駁,至少,不能讓這場間氣氛,如此和諧融洽,全都偏向宮天嘯一方。
雷鳴頓時頭大如鬥。
方才,他便是頭幾個站出來支持孫浩峰的長老,當時話音甫一落地,他便被數道目光包圍,而且其中,竟然沒有歸屬于宮天嘯的注視。
這讓雷鳴又是慶幸,又是不安。
青雲宗皆知,他與宗主素有交情,如此明顯的反水,自然讓他如今備受注目。
可現在,孫浩峰竟然又讓他來首當其沖?這孫浩峰,還真以爲吃定他了?
不過,雷鳴隻是在心中怒罵,他倒也清楚如今局勢,已經上了賊船,再想下,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所以即便他萬般無奈,也隻能硬着頭皮開口:“宗主。”
宮天嘯卻是眼疾手快,不待他繼續說下去,便擡手中斷了他的言語。
“諸位能明白是最好,今日雖談得是宗門要事,但我依舊特意請柳長老前來,便是希望借他的遠見卓識,指點我們一二。”
這話一出,先前那幾位搖擺不定的長老便立即開始搭腔。
“的确,柳長老深識遠慮,定然有真知灼見,還望您,不吝賜教,像宗主說的一樣,指點我們一二。”
”我看也是,柳長老想必已勘破俗世之事,見微知着,一葉落,而知天下秋,我等,隻待觀摩便可。”
……
這些話聽的劉啓都忍不住嘴角微抽。
宮天嘯卻是笑意吟吟,待到一番吹捧過後,才忽然一副幡然醒悟的樣子,連忙開口說道:“哦,對了,雷長老,你剛才想說什麽?是有什麽意見嗎?”
雷鳴先前就是想以今日讨論的乃是宗門機要之事爲借口,可沒想到,竟被宮天嘯提前堵死,他還有什麽好說的?隻能認敗。
“沒,沒意見,宗主高明,以柳長老的見識,想必,定能提出些洞見來。”
不過此時,原先打圓場的幾位長老,臉上倒露出猶豫之色,彼此對視,然而,最終也并未開口。
宮天嘯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随後目光便落到孫浩峰身上,語氣中不無壓迫之意。
“孫長老,你以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