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長老,這是宗主安排的,按照宗門規定,各長老每月都有份額,您的份額,跟大長老等同。”長相清雅的女弟子聲音軟糯,若和風拂面。
“嗯,有心了。”劉啓也沒有推辭,他與宮天嘯已有約定,何況,他現在無法開啓命宮,也确實需要這些修行資源。
女弟子聞言卻立刻并未離去,而是又取出一截碧綠根須,同先前的寶藥與緣晶放在一起,這根須蒼翠欲滴,又有淡淡靈氣彌漫其上,品質明顯要勝過那兩株窺門境巅峰的靈緣寶藥。
見此情形,劉啓心中已有猜測。
果不其然,下一瞬,便聽身前這略有姿色的女弟子說道:
“柳長老,這風碧須,乃是宗主私藏,宗主特地吩咐,這是爲了感謝您對天宇的點撥,不過聊表心意,還望您,不要推辭。”
劉啓淡淡一笑,微微點頭,擺了擺手,示意她已經可以離去。
那女子突然松了一口氣,像是如釋重負,“既然如此,那弟子不打擾柳長老修行了,先行告退。”
說罷,便轉身離去,連腳步都比來時輕快了許多。
劉啓将這一切盡收眼底,也大概知曉,這青春貌美,正值芳華的女弟子因何拘謹。
不過,他也看得出,這女弟子雖然緊張,卻至少不像是被強迫,想必來此之前,宮天嘯已與有過一番長談。
這女弟子最終作出了選擇,或是,願意爲了宗門自我犧牲,獻身于劉啓這個不知修行了多少年的“老妖怪”,也或是,願意用尊嚴,換得一番璀璨明媚的“前程”。
當然,在劉啓看來,最有可能,便是二者兼而有之,不過無論如何,總歸,這選擇是她自己作出。
既是個人選擇,劉啓也并未多言,隻是心下禁不住思量:
糖衣炮彈,美人珍寶,宮天嘯倒是不吝啬,也對,能成爲一宗之主的人物,雖恪守原則,又哪裏會良善到庸俗古闆的地步呢?
劉啓搖頭苦笑,不再多想。
凝神望向身前,随後,直接抓起那株唯一的巡徼寶藥——風碧草,當即吞服入體,加以煉化。
寶藥甫一入體,劉啓便感到軀體血肉登時澎湃起來,仿佛在無聲地饑渴呼喚。
而神魂空間與丹田瑤池兩處,亦在瞬間傳來極爲強烈的吸引之力。
劉啓心下明了,也并未攔阻,放任自流,隻是截取一段靈緣生機,用以補全軀體的損傷虧空。
寶藥蘊含的巨大能量,除了被劉啓截取定住的一段,其餘的,瞬間分化爲兩股洪流,一股沖頂奔向神魂空間,一股沉底湧進丹田瑤池。
劉啓體内,便如枯木逢春,老樹抽芽。
神魂空間之内,胎光終于顯出一絲光亮,覺魂雖然尚未有蘇醒之兆,但卻軀體瑩光,至于識海之液,有如天降甘霖,連添十數滴之多,甚至足以抵得上他連日苦修。
更别提,一股碧流在同一時間,直接彙入丹田瑤池之中,池壁亮光,碧流雖然随之極速縮減,可最終,好歹也将那枚巽屬的晶體靈緣注滿,還留下小半指高的液态靈緣。
雙生道花亦是緩緩舒展,枝葉洗新,雖然先天風煞依舊萎靡,但至少——總算有了重新蓬勃之兆。
劉啓自己也沒閑着,引着先前截取的靈緣生機,滲入血肉,補養道軀。
隻見劉啓軀身頓時散發出碧翠的環光,尤其是脊柱與右臂之上,最爲明顯,厚重的濃綠,更是顯出澎湃的生機。
劉啓也是松了一口氣。
畢竟,原先定風波的療傷終歸隻是治标,若是一直沒有龐大生機的洗禮,體内怕是難免留下隐疾。
可就在這時,意外的驚喜來臨。
龐大生機的沖刷之下,渾身的骨與血,可謂洗盡鉛華,以緻骨血深處,竟有紫色雷霆不斷閃爍,勾勒成細小的閃電符号,與包裹的濃綠交相輝映!
更恐怖的是,這如同镌刻在體軀深處的雷霆閃電符文,似乎,可以由劉啓随心意操縱,原先雷劫鍛體後的同呼共吸,赫然又登上了一道台階,到達一個全新的神秘之境。
澎湃的生機隐而不發,兼有雷霆象征的毀滅與爆發,真如潛龍在淵,一朝出手,隻怕便是天崩地裂的威能。
劉啓自己也感到意外,原來,那片紫色紫葉并未憑空消失,而是融入了他身體的每一寸所在,在此時此刻,極盡綻放!
片刻之後,光芒終于散盡,劉啓輕輕吐出一口濁氣,緩緩睜開雙眼。
他此刻的氣勢變得與尋常迥乎不同,不再如往常般淡然随意,而是極富侵略性,猶如一座蓄勢噴發的火山,藏着無比恐怖的力量,仿佛下一刻,便要噴薄而出。
劉啓感受着,自己并不魁梧的身軀裏蘊含的澎湃力量,一時間也有些陌生疏澀,所以才氣機外洩,顯得和以往截然不同。
他并未着急,而是在細細體會。
沒想到,這次生死邊緣的遊走,竟意外起到了錘煉之效。
将他一身骨骼血肉澆築得更爲綿密,更何況,還有雷霆符文刻于軀體深處。
以至于,劉啓如今體軀肉身之力,比遭遇重創之前,還要強上三分不止,說他現在能手撕魔獸,也毫不爲過。
這對人類道修而言,絕對是難以想象的高度,縱然是在嬰兒剛出生時,便将之泡在藥罐裏,熬打筋骨,從不斷絕,直至他如今的年歲,也未必能達到他如今的高度。
這等成就,根本不可估量!
遙想半月之前,劉啓還尚在昏死之中,渾身上下千瘡百孔,内裏也是滿目瘡痍,實在凄慘不已,簡直令人不忍直視。
不過,如今看來,倒也算,因禍得福。
因空間亂流波及到虛空之外,遭受重擊垂壓,一身骨骼血肉近乎混同。
可偏偏,應了破敗與新生的大道之韻,雙生道花之上的紫色蘇葉,自我凋零,讓劉啓不僅得以大難不死,還燃盡了那枚生劫雷種的最後餘晖。
劉啓畢竟不是震屬,得了那枚種子,已是天大的機緣造化。
至于參悟其中道法,實在太過困難。
天雷所蘊道法,雖說玄妙異常,卻深奧難測,非逆天之人不可窺探。
劉啓也并非沒有嘗試,可無論花多少心思,都隻是無用功罷了。
既不能借以參破天雷之道,如今這般,也算是發揮了紫色蘇葉所能展現的最大作用,堪稱是最好的結果。
隻是這經曆,說來輕松,其實個中過程,不知何等驚險,又怎足爲外人道矣?
若非定風波的逆天之能,縱然紫色蘇葉融貫全身,恐怕也無法穩住如此嚴重的傷勢,劉啓能否醒來,都還是未知數。
換作别人,隻怕早已經一命嗚呼,趕赴黃泉,再入輪回了。
與之相比,及時借寶藥生機洗禮,照顯出紫色蘇葉,呼應出生雷之種,都顯得沒那麽困難。
當然,這一點,對劉啓而言,卻不可謂不難,畢竟,劉啓手上,可沒有現成的寶藥,供他煉化。
若真等他自己修養,到神魂之力足以驅使命宮之時,隻怕,至少要再等半月左右。
到那時,紫色蘇葉于體内是否還有殘力,即便有殘存,又還能剩多少,恐怕,也是未知數了。
所以,宮天嘯送的這份禮,實在及時,作用,不可謂不大。
當然,這諸般天時地利人和,造就的結果,也不可謂不駭人,不驚世……
以至于——
一朝枯木逢春。
便是浮翠流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