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沉睡了多久,此刻終于幽幽轉醒,緩緩睜開深邃的星眸。
這是什麽地方?
他環顧四周布置,隻覺無比陌生,低頭一看,渾身更是被繃帶纏了個嚴嚴實實。
同時,一股暖流透過肌膚,極爲緩慢地促進着遍布渾身的傷口逐漸愈合。
就在劉啓心中疑惑之際,忽然聽到了有人推門而入的聲音。
“前輩,你醒了!”
伴着清澈的聲音,一張清秀的少年面龐映入劉啓眼中,看上去不過十六七的年紀。
“是你救了我?多謝。”劉啓悠悠開口。
少年連忙擺手。
“我,我也隻是偶然在冰谷中發現了前輩,雖有相助之想法,但前輩的傷太重,我這裏的藥膏實在上不了台面,功效甚微。
倒是前輩,功參造化,偶有軀體瑩光,渾身傷勢便極速恢複,其實說到底,我也沒幫上什麽忙。”
說到最後,少年撓了撓頭,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劉啓倒被這少年的純樸善良打動,心中暗暗記下,微微一笑,開口說道:
“你說是,那便是吧,對了,小兄弟,還沒問你姓名?”
“噢,晚輩名宮天宇。”
“宮天宇……好氣魄,好名字。”
少年臉色微紅,“前輩謬贊,對了,不曾請教前輩名諱。”
“我啊……”劉啓眼珠一轉,“我名爲柳辰,因一場意外被卷入空間亂流,所以深受重創,對了,你先前所說的冰谷是何地?”
宮天宇聽到劉啓提及空間亂流,頓時一臉欽佩,同時心中暗自思忖,“果然,這位前輩和我猜測的一樣神秘強大,怕是個青春永駐,不知修行了多少年的得道之人。”
後面聽到劉啓的詢問,他則是立即開口解釋道:“冰谷距我青雲宗不足百裏,其内寒氣濃郁精純,算是一處寶地,宗門内隸歸坎屬的師兄師姐都會時常去那裏修行。”
劉啓心中喃喃:青雲宗……
但他又立刻察覺到不對,于是開口詢問道:“坎屬?可我觀你親道氣息,應是震屬才對吧。”
宮天宇越發佩服。
“前輩慧眼,晚輩确實是震屬道修。
半月前冰谷一行,是因爲有宗門長老覺察到冰谷之内有異樣靈緣波動,懷疑有寶物現世,所以派門内弟子前去自行探查。
我偶然碰到前輩,見前輩重傷,便将前輩帶回了宗門之中。”
“原來如此。”劉啓了然點頭。
“哦,對了,前輩,您療傷可有何需要?若是力所能及,晚輩可以幫忙。”
劉啓聞言,不經意地瞥了宮天宇一眼。
卻看到後者一臉的真誠與純樸,讓劉啓都不由得心生感染。
“這小子倒是心地善良,古道熱腸。”這般想着,劉啓含笑開口,“不必了,小兄弟,我既已醒過來,恢複便不是難事,你且去忙你自己的便可。”
“哦,好好好,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擾前輩休息了,祝前輩早日康複。”說罷,宮天宇恭敬地抱拳行禮,随後離去。
待确定宮天宇走後,劉啓才緩緩閉上雙眼,艱難地調動靈念内視。
真是滿目瘡痍,不忍直視。
識海與瑤池都已枯竭,胎光萎靡,覺魂昏死,雙生道花也不再搖曳生姿,先天風煞與熠明輝星亦是沉黯萬分,不見靈性之光。
再看道軀,血氣幹枯,周身經脈毀損,右臂骨骼盡碎,脊柱斷裂,五髒六腑也被沖擊錯位。
看上去,實在情況慘淡,想要恢複到全盛之姿,遠不如他向宮天宇說的那麽輕松。
最關鍵,他此刻神魂無力,根本無從驅使蘊在神魂之中的命宮。
海量緣晶,諸般寶藥,都被束之高閣,無法動用。
這無疑,會讓他的恢複變得更加艱難。
唯一的好消息,也就是這體内時而湧動的微風,若非定風波的療愈,他想醒來,怕是還不知道需要再過多久。
可定風波雖是自發而動,也并非沒有代價,雙生道花中的那片紫色蘇葉,已經消失不見,估計,是當了定風波起舞的引子。
劉啓雖然遺憾,卻也隻能安慰自己,活下來就好,活下來就好,這一次,當真是死裏逃生啊……
之後,劉啓便一邊休養精神,蘊蓄神魂,一邊借天地間零散的巽屬靈緣,時不時催使定風波來療愈道軀之傷。
定風波不愧是天賜神迹,如此吝啬的靈緣,如此複雜的傷勢,也不過兩天,便卓有成效,順利将斷裂的脊骨複原,雖然還不完美,但總歸,不用一直卧于病榻之上。
隻是神魂之力的恢複,就要緩慢的多,兩天時間,也不過給曾經的汪洋識海添了小小一滴,按這個進度,想要驅使命宮,怕是還需要至少一月時間。
不過,劉啓倒也不急,就這麽安安心心地穩步恢複,很快,又是十天過去。
期間,宮天宇時常前來探望,劉啓也不避諱,就在他面前運轉道法療傷,絲毫不遮掩流動的道痕,若宮天宇能借此有所頓悟,也算是劉啓送他的一場造化。
不過今天,劉啓卻發現宮天宇明顯不似先前聚精會神,反而有些心不在焉,于是他斂氣吐息,緩緩睜眼,随後問道:
“怎麽?有心事?”
“啊。”宮天宇被劉啓這一問,才忽然回神,連忙答道:“沒有沒有。”
劉啓卻隻是露出和煦微笑,輕聲開口,“說吧,或許,我能幫到你也不一定。”
宮天宇聞聽此言,便撓撓頭說道:“前輩,您可有什麽方法,能助人修行,快速提升境界?”
“修行一途,講求循序漸進,一味追求境界攀升,必然導緻根基虛浮。
無根之木,終難成參天大樹,必倒塌于半途,實在舍本逐末。
何況我輩修士,破境之時,尚要受問道洗禮,空有境界,道心不匹,如何過得了問道一關?反誤了卿卿性命。
不過,我看你也不像是心急求成之輩,怎麽會有此一問?”
劉啓語重心長。
宮天宇表現的更加不好意思。
“不瞞前輩,我正式修行至今,已經一載有餘,可卻還隻是衆生境初期,就連一些師弟,現在境界都要比我高了,今日弟子論戰,我又是一勝難求。”
劉啓輕聲呵笑,出言寬慰,“大道争鋒,有人一馬當先,自然就有人厚積薄發,重要的,是認清自己,他人的看法,實是無需放在心上。”
“可衛師姐也這麽想。”
“衛師姐?”
劉啓挑眉問道,心中卻已有計較,少年郎情窦初開,不願在心上人面前出醜嗎?
“嗯,今日弟子論戰之後,衛師姐問我,是不是整天偷懶,沒好好修行,随後,還不等我回答,就氣呼呼地走了。”
宮天宇苦着臉,憂愁不已。
“既如此,研磨耐心,鑽研靈技以求論戰得勝便可,何苦硬求境界飛升?”
宮天宇苦笑不已,“前輩不知,我的靈技修煉更是一塌糊塗,也不知爲何,驅使出來總是無比别扭,發揮不出威力,怎麽改變都無濟于事,與之相比,好歹還能感知到境界修爲的微弱增長。”
是别扭,而不是其他什麽感覺,這形容,倒讓劉啓起了興趣。
“你不妨演示一番,我親眼觀之,說不定,能爲你找清緣由。”
“在這?”宮天宇疑惑開口。
眼見劉啓又點了點頭,他才小心翼翼地開始運轉體内靈緣,随後一拳沖出,勁風陣陣,清紫雷光卻在小臂處四向逸散。
震訣,紫雷拳!
劉啓神色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