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鍾無離?
一個小輩?
就算踏入觀微,換作平常,又有什麽資格同他這個星靈之皇平等對話?
可現在,不僅南宮問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的提議,原本站定觀望的鍾無離,也手捏劍光,徑直的向他殺來。
陸沉顯然是已經等候多時,一見到鍾無離動身,便繃緊身軀,蓄力一甩,手中長槍登時化爲一頭遊弋蒼龍。
銳勢鋒芒無匹,一時壓得周毅和八大供奉擡不起頭,隻顧得上防守,哪裏管得了沖到近前的鍾無離?
蘇南剛從力竭中緩回一口氣,面對鍾無離的殺招,隻能倉皇阻擋,一道火焰漩渦頗爲極限地将鍾無離彈開,可自己也連噴兩口鮮血,才止住體内翻湧的氣血。
眼見鍾無離還要再度攻來,蘇南無奈,隻能咬着牙開口:“你要爲上官儀報仇,也該弄明白,他究竟是爲何而死才對。”
鍾無離氣勢洶洶,蘇南卻依然端着姿态,打起啞迷,但對他而言,這樣子同鍾無離周旋,已經足夠屈辱。
可鍾無離沒有絲毫猶豫,充耳不聞,指尖再凝乳白劍光,飛身殺向蘇南。
蘇南心中氣惱,卻也隻能再度開口:
“上官儀之死,你師父他也絕不清白,若真是爲報仇,他也當是你的目标,今日這般殺我,往後,你還有機會殺他嗎?”
鍾無離身形一頓,但也僅僅是一瞬間的猶豫,便手捏劍光,再度殺去。
劉啓聞聽此言,倒也沒有過多驚訝,曆經先前種種,他已經有所猜測,而今蘇南之語,無非是讓他更加确信罷了。
他隻是想不明白,南宮問,爲何要放任蘇南殺死上官儀?
而南宮問,面對蘇南的指控,一言不發,不置可否,神情恬淡祥和。
眼見無法勸說鍾無離,蘇南心中恨意瘋狂滋長。
他爲皇,本應主宰天下,無人敢于拂逆,他意,即天意。
但今日,他低聲下氣,好言好語,兩次主動商議,卻皆被人無情拒絕。
他們怎敢?
“呵,好……”
無比低沉的聲音,像來自地獄的陰風,從蘇南的口中吹出。
劉啓的直覺頓時瘋狂示警。
下一瞬,方才還飛速向前,沖殺而去的鍾無離,立刻以更快的速度倒飛而回。
像斷了線的風筝一樣,重重地墜落在地,沿途還有淡淡的血霧殘留。
方恒、葉青見狀,趕忙到他身旁,察看他的傷勢。
劉啓望向身浴鮮血,重傷倒地的鍾無離,瞳孔微縮,旋即立刻扭頭望向蘇南。
蘇南盤坐于地,一幅浩瀚遙遠的星圖,環繞周身,不住旋轉。
蘇南的後手,來了。
而且的确,能完全改變戰局。
這星圖劉啓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說是無比熟悉——星靈塔,蘇政,萬星圖。
可這幅星圖,較之蘇政施展的萬星圖,少了一絲迷幻渺遠,卻多了一分宏大威嚴。
想必,這就是上官儀所說,星靈皇室的秘寶——衆星圖,上官儀的周天星圖,也是觀摩此寶方才悟得。
南宮問看到這一幕,臉上平靜的笑容逐漸斂去,語氣凝重,“沒想到,你竟真能成功,看來,那些原本供給給潇皇的緣晶,都被你用在此處了。”
“我當年便說過,我會找到辦法的,先祖的衆星圖,不會因爲我皇室中人沒有第二個辰屬,便束之高閣。”
蘇南眉頭一挑,竟學着南宮問微微一笑,可立馬,神情與語氣就變得冷漠無比。
“若不是你們幹預,再給我幾十年時間,我就能完全掌控衆星圖,結果現在,幾十年的謀劃付之東流,我又要重頭開始,你說,我要怎麽感謝你們呢?”
劉啓心中震撼,這蘇南爲君、爲人或許不堪,但隻論修行,他絕對是劉啓所見過的,最有天賦的幾人之一。
以離屬登臨觀微,而且是巅峰之境。
亦有靈技所學,乾屬離用。
現在,竟然同樣以離屬之修,掌控扛鼎前輩的辰屬至寶——衆星圖?
以衆星圖中蘊含的浩瀚星辰之力,别說離屬,就是真正的辰屬,哪怕是觀微強者,也極難能掌控。
畢竟,衆星圖可不是死物,其内蘊靈,若想掌控,還需獲得此器之靈的認可。
蘇南一個離屬,做到如此,不知付出了多少辛苦,他是毫無疑問的天才,甚至是鬼才,這種天賦,便是劉啓也不具有。
而這位絕頂強者,恐怕,已經被鍾無離先前的行爲徹底激怒。
劉啓隻能默默地攥緊掌心的斑駁虎齒,他境界太低、修爲太弱,想要幫上鍾無離,舍此之外,别無他法。
眼見蘇南亮出後手,重創鍾無離,威壓南宮問,以蘇傑爲首的皇室一派頓時興奮起來,攻擊時愈發起勁,而另一邊,就連方清洛都不免有些絕望,遑論他人。
南皇。
這就是南皇!
此處戰局,也因此發生了微妙的變動,蘇傑等人憑借心理優勢,再度占據上風。
而真正的戰場中間。
南宮問雖然表情依舊淡然,卻無一絲笑意,此情此景,實在是有些笑不出來。
鍾無離目光黯淡,他已經足夠天才,卻還是遠遠不夠,想要親手殺了蘇南的想法,已然落空。
若按之前一貫的作爲,蘇南此刻便該出手,畢竟先前大戰之中,他一直不屑用言語攻擊,對南宮問所說的諸般話語,也多以譏笑而對,之後以力橫推。
然而這一次,他竟沒急着出手,朝向鍾無離接着開口說道:
“當年殺上官儀,便是因爲他太過天才,當然若隻是此,倒也罷了。
可他,竟敢還是與先祖一般的辰屬修士,更是能從衆星圖中,自悟靈技。
這般妖孽,若由其發展,我皇室,這先祖傳承下來的衆星圖,豈不是要拱手讓人?
再然後呢?
如果他再進一步,豈不是還要越俎代庖,替我星靈皇室執掌這偌大帝國?
我說過,皇者,不容掣肘!”
“所以,他必須要死。”蘇南語氣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