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這寥寥無幾的人影之中,名聲在外的周玄,顯得如此特别。
明明周家家主周毅都已經聽任南皇驅使,前來觀禮的其他周家子弟,也已經加入蘇傑的隊伍之中。
周家分明已經完全倒向皇室,他爲何還不出手?
隻有周玄自己知道。
爲皇室當狗,這是家族的選擇,不是他的選擇,他身爲周家少家主,竟然直到周毅出手之時,才洞悉家族的傾向。
而看身旁随行族人出手的果決,隻怕是提前便已知曉。
隻瞞着他一個少家主?
周玄不明白,他也知道,家中長輩不會知道他不明白。
所以他此刻沒有出手。
也幸好其沒有出手,畢竟,一個蘇傑便已經讓方清洛等人焦頭爛額,難以應對。
若再加上一名——距離半步觀微隻有一步之遙的修士,隻怕方清洛一行苦心維系的防線,早就被徹底擊潰。
就是現在,他們也無比狼狽,這還是蘇傑刻意爲之:
他怕将衆人逼得太緊,對蘇溪不利。
盡管現在看來,不管是激憤複仇顯得紫衫、青衣,還是道貌岸然的方清洛,都是虛張聲勢而已。
恐怕他們也不願傷害蘇溪,不然後者也不至于被挾持到現在,一點油皮也沒破。
但他不希望出現任何意外,因此隻全力出手一霎,助蘇烈殺到近前,讓他去救蘇溪,便及時收斂。
然而即便略有收斂,也給了衆人足夠的壓力,雙掌橫推,幾無一招之敵。
果不出他所料,蘇烈一人殺到近前之後,紫衫,青衣與方清洛三人便直接棄了蘇溪與蘇烈纏鬥在一起。
看到這一幕,蘇傑心頭湧過一絲喜意,但很快就眉頭緊蹙,疑窦叢生:烈弟怎麽不頂着攻擊直接救了小溪回來?有自己在後呼應,至多也就輕傷而已,他在幹嘛?
蘇烈倒還真有點自己的小心思,纏鬥之時,他尚有留手,找準時機,将方清洛與紫衫震到一旁,同時擒住青衣的藕臂,将她拉到身前,沖着她小聲說道:
“别反抗了,父皇的強大,根本就不是你們能想象的,我從未見過父皇失算,你們這樣下去,注定就是死路一條!”
青衣臉色微白,“放開我!”
“你放心,你現在投降,待此戰結束,我便去向父王求情,讓他準我收你爲侍妾,父皇不會在意的,這樣你還能留有一命!”
青衣氣急,提劍便砍向蘇烈,與此同時,紫衫與方清洛也聯手攻來,蘇烈隻得放手,運轉靈緣抵擋攻擊。
青衣如今已經徹底叛反皇室,自然不願對蘇烈這般羞辱再加忍耐,直接厲聲怒罵:
“蘇烈,你休想!”
蘇烈也生氣了,憑什麽就休想!
“你既然願嫁與方清洛爲侍妾,爲何嫁我不可?”
此話一出,衆人皆驚。
蘇傑心中恍然,緊接着便深感無奈,實在是恨鐵不成鋼:父皇還在看着呢!如今大敵當前,激戰正酣,小溪還在他們手上尚未救回,竟然還在那想着侍不侍妾的事情!
當然,蘇烈并不是真的不關心小溪,他與三人纏鬥,其實也無人能在他面前傷害到小溪。
方清洛神情淡然,像是沒聽到一樣。
紫衫姑娘沒有多餘表現,但眼神中卻浮現出一絲擔憂。
倒是青衣,此刻表現出超乎尋常的平靜,“如今,我也不願嫁與方師兄爲妾,何況,我是否願意,與你何幹?”
說話間,青衣腦海之中,竟不自覺浮現出一名男子的身影,不是方清洛,更不是蘇烈,而是劉啓!
竟然是劉啓!
蘇烈原本還很氣惱,聽到青衣如此平靜地說也不願嫁給方清洛後,他反而高興起來,隻當後面說的“與你何幹”是氣話,就想着怎麽去跟父皇求情了。
所以也懶得跟他們三人糾纏,硬抗着幾道攻擊,探手将蘇溪救出,反身離去,又硬抗了幾道攻擊。
蘇傑體内靈緣暴動,掩護着蘇烈撤退到自己身旁。
蘇烈随口吐出滿嘴的血沫,“皇兄,我把小溪帶回來了。”
蘇傑瞥了他一眼,“回去再說!”
蘇烈縮了縮頭,相比父皇,他還是更怕這個又嚴格又溫柔的皇兄。
蘇烈也知道,他先前舉動肯定不妥,但他也并非一時熱血上頭,他就是要讓全天下都知道,青衣一定會成爲他的女人!
尤其是,讓父皇知道。
若隻納爲侍妾,父皇一定會同意的。
當然,他也願意,誰讓他從小,一見那個清清冷冷的青衣女子,就心生歡喜呢!
至于方清洛?勾搭着小溪,還不知道潔身自好,這種繡花枕頭,都不如劉啓!也配跟他搶女人?
他就知道,青衣遲早能看穿方清洛的真面目。
而此刻皇宮高牆之外。
“這,不對勁吧……”
“慶賀典禮,有必要鬧出那麽大的動靜嗎?而且過去了這麽久,聲勢不見絲毫衰弱,怎麽反而愈演愈烈了?”
“好像真有點問題……”
“難道是……”
“噓!!!”
讨論的聲音突然微不可察,“不要命了!這可是宮牆之外!”
幾人連連點頭,原本熱鬧的人群一時寂靜下來,他們隻是想看個熱鬧,可不想把命給看沒了。
就在這時,無比響亮的破空之聲,在衆人耳邊忽然響起。
“嗖!”
“嗖!”
……
衆人好奇望去,下一瞬,便看到幾道身影于眼前一閃而過。
“轟隆!”
皇宮大門直接倒塌。
“嗯!”
“呃!”
……
伴随着幾道悶響,宮牆附近再次陷入詭異的寂靜之中。
先前厲聲提醒的男子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地靠上前去,渾身緊繃。
眼神往宮牆之内一掃,不知看到什麽,當即心神駭然,臉色煞白,跌撞着向後退去,聲音顫抖,“死,死了,都死了……”
衆人聽得心中驚懼不已,誰都死了?
順着那人手指的方向,他們探着頭望去,一個個同樣心神駭然,臉色煞白——
原本看守皇宮大門的幾名巡徼境護衛,此刻赫然倒在血泊之中,生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