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窺門入巡徼,乃是化凡爲仙,全身靈緣自氣化液,三魂俱分,對于大道靈緣的體悟,也終于登堂入室,足以察辨其表象。
這兩個境界,實在天差地别,于此,越境逆伐,簡直不可想象,不可理解。
即便柳清這種天才,即便是以窺門境巅峰圓滿,對戰剛剛破境之人,也極難實現。
柳清自然清楚,所以她此番出手,未抱任何求勝之想法,隻爲纏鬥。
可劉啓不同。
他由死及生之後,共一體爲呼吸,軀魂靈同在,隻論戰力,輕松以窺門境後期的修爲境界,力挫巡徼境中期強者。
這還不算!
如今以一敵八,竟絲毫不見落于下風!
劉啓橫槍擋住一劍,擺臂發力,将劍與白袍青年一同甩出。
左手一點,無形風場鎖住一人,邊界之上,無數“封”字遊動。
巽訣,定風波!
右腳猛然踏地,一座竹木高樓拔地而起,長河波濤,孤峰山丘,自他身後轟擊在樓牆之上,高樓巋然不動。
巽訣,風滿樓!
頭頂落雷,他于樓中以槍指天,純陽罡風席卷而去,風雷于半空相碰,彼此沖擊之後,盡皆散去。
面對八位踏空而行,輪番攻來的強大修士,劉啓應對得無比從容。
但這還不夠。
自劉啓向白休出手之時,便已經想明白,今日若想安全離開,必須要擺脫眼前十人,這是唯一的生路。
而在白休借助傳靈符遞出消息之後,這條生路,也變得愈來愈窄。
一名彪形大漢持着巨斧走到高樓之前,動作迅疾,凝氣會神,正欲劈下。
高樓忽而門戶大開,狂風猛地吹出,大漢卻感受到從中傳來的強烈吸力。
雖然出乎意料,但他反應很快,以斧柄拄地,試圖穩住身形。
但劉啓豈會讓他如願?
看到機會,他果斷自樓中一躍而下,槍尖直指頭顱。
如此暴起的攻擊速度,隻有距離最近的白袍青年才有可能阻擋。
這彪形大漢與白袍青年,正是十人之中,除去白休外的另外兩名巡徼境中期修士。
後者局勢看得一清二楚,沒有任何猶豫,持劍攻來,劍上水波流轉,卻有切割之威能,便是劉啓持槍,也能正面相抗一二。
戰場一瞬間分割開來。
那彪形大漢本欲破樓,卻被劉啓設計,一時騰不出手,雖遭埋伏,隻要給他多片刻的緩息時間,便能脫身再戰。
劉啓從天而降,正是搶着片刻時間,要強行把這彪形大漢收入樓中。
白袍青年卻又在劉啓身側持劍攻來,頗有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意味。
若劉啓堅持對彪形大漢出手,便不可避免受此一劍。
若劉啓還擊與他相抗,下一拍,二人呈夾擊之勢,劉啓瞬間便會落入下風。
先前劉啓隻欲固守,八人也奈他不何,此刻他看到機會主動出擊,竟被同樣敏銳的白袍青年尋到破綻!
剩餘六人分列在四面八方。
凝氣的凝氣,蓄勢的蓄勢,還有兩人正往戰場中央飛來,準備續上同伴攻擊,不給劉啓絲毫喘息之機。
上一刻,劉啓還遊刃有餘。
這一刻,明明是彪形大漢率先犯錯,卻在電光朝露之間,顯現出劉啓的死局。
劉啓神色淡然,不依不饒地一槍捅向彪形大漢。
大漢無奈,隻得擡斧以作阻擋,斧上凝聚起厚重的黃光,他身上同時披挂起土黃色的铠甲。
然而槍斧觸碰,斧上卻未傳來氣力,大漢一愣,緊接着,身體便不由自主地向樓中飛去。
劉啓在空中突然擰身,悍然無匹的一槍刺向一旁襲來的白袍青年。
反戈一擊,龍轉身!
白袍青年恨恨,這賊子竟然如此大膽,彪形大漢硬生生被他以計白白诓騙進樓,大漢那招式可并非全然防禦,亦有彈擊之能,結果,劉啓竟然隻是佯攻!
不過他這想法并未持續多久,槍劍将要觸碰之時,他精神空間忽然劇烈振動。
一時持劍不穩,回過神來,距離大開的樓門便隻有一步之遙。
白袍青年駭然,壞了,這賊子比他想象的還要大膽的多,連他也在無意之中入局!
劉啓可不管他想什麽,半點機會不給,眨眼之間,便以長槍,将白袍青年硬生生頂入樓中,大門随之“砰”的一關。
劉啓貼着樓身,扶搖直上,飛到三層而落,傲視着剛剛趕到、停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二人。
在他身上,已然蘊養出一股無敵之勢。
什麽情況?
一念之間,勝負之勢再次颠轉。
劉啓最大的劣勢,是隻有他一人爲戰,可他最大的優勢,也是隻有他“一人”爲戰。
彪形大漢與白袍青年,縱然配合默契,可終究是兩人兩心,自然不會将性命全然托付在對方手上。
彪形大漢确實可以隻以土铠作防禦,即便擋不下劉啓的長槍,最多也隻會是重傷,絕不至于丢了性命。
隻要白袍青年及時出手,劉啓依舊是身陷絕境。
可,但凡白袍青年有點私心,稍遲一步,彪形大漢的性命,便隻在劉啓一念之間,若劉啓自知無力回天,硬要換他一命,他也沒有絲毫辦法。
彪形大漢相信白袍青年,卻不欲将性命交托于他人之手。
因此并非彪形大漢選擇不對,隻是,他不敢賭,而劉啓,看準了他不敢賭。
何況,嚴格來說,劉啓也不是真的隻有“一人”。
精神空間之中,神魂胎光剛剛從盤坐于識海之中的小覺魂身上分出。
後者綠晶寶石般閃爍的眼睛浮現出濃重的困倦之意,昏昏欲睡。
“父親,小覺魂要休息了。”
說完他手腳并用,從識海之中爬出,趴在一旁,閉上眼睛就立即沉沉睡去。
由死化生之後,小覺魂竟然已經能暫時與神魂胎光和神識幽精相融,發動真正意義上的神魂攻擊。
合而分,分再合。
雖再爲合,卻已不是當初之合。
而這,本需要修士達到巡徼境後期,才能勉強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