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把主意打到了瑤池之上。
“瑤池”是當初“封”“敕”二字自行演化而來,完全不受他掌控,即便他,也無法理解瑤池形成的緣由。
但這不妨礙,他意圖借“瑤池”之威封震槍胎。
從結果來看,異常成功。
劉啓的氣息逐漸平緩,一邊運轉定風波恢複氣血與精神,一邊用瑤池之上的霧氣靈緣蘊養槍胎。
他打算跟這槍胎來場拉鋸戰。
歐冶子此刻一臉訝異,他竟然看不出,劉啓究竟是采用何種手段,壓制住了躁動的槍胎。
他突然對算命老人的預言充滿了信心。
與劉啓相處這幾天,他驚訝的次數甚至比這一兩千年來還要多。
上官儀确實天才,但他的天才,是那種讓人贊歎不已的天才。
絕佳的修煉天賦,妖孽的靈技悟性,觸類旁通,舉一反三,即或煉器曲律一途,也有着不遜甚至超過他與音魔的資質。
但無論多贊歎不已,還是逃不出歐冶子的理解。
可劉啓所做的事情,讓歐冶子隻能是——一臉茫然。
如果不是結果證明,歐冶子絕不可能相信,這樣的劉啓也是天才。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劉啓狀态稍稍恢複,就繼續喂養槍胎。
被槍胎又一次吸幹之後,劉啓趕忙抽身,再度運轉定風波恢複。
劉啓自然知道,此舉是用靈緣消耗換取氣血與精神的恢複。
他不會如此短視。
握住一枚窺門境巅峰巽緣晶,他一邊用丹田瑤池将吸收的豐沛靈緣煉化,一邊運轉定風波将剛煉化的靈緣消耗。
維持着一種脆弱但穩固的平衡。
歐冶子難以置信,這種一心二用,對精神的極緻運用,對靈緣的極緻控制,真的是一位窺門境初期道修可以擁有的嗎?
他看得出,劉啓這樣下去,隻要再吸收一枚緣晶,就足夠喂養槍胎。
他還是低估了劉啓,也因此,他所打造的槍胎,還不夠。
也不能說還不夠,劉啓現在的舉動,已經超出了他的實力,但又還是他的實力。
這種古怪的情形,即便他已經爲不知多少道修打造過專屬緣器也從沒見過,因此,即便是他,也糾結不已。
手中的緣晶破碎成靈光,劉啓又取出一枚,如法炮制。
歐冶子望向劉啓頭頂正在旋轉并且灑下光輝的命宮,眼神逐漸堅定起來。
“既如此,就讓我看看,你究竟能做到什麽地步?”
他大手一揮,身前多出一塊青紫交錯的靈石,一塊黢黑幹裂的粗木,一根玲珑夢幻,靈緣澎湃的纖纖細枝。
下一瞬,三樣東西瞬間鑽入劉啓體内,眨眼融入槍胎之中,但劉啓卻渾然不覺,顯然是歐冶子的手筆。
歐冶子目光凝重,再一次直勾勾地盯着劉啓,罕見地有些緊張。
他拿出巨錘,錘子上有靈紋明滅,一幅山河靈圖覆蓋住頭頂長空,一尊缭繞着黑火的巨鼎繞着他的周身旋轉。
他軀體緊繃,全身靈緣蓄勢待發。
又一枚緣晶碎裂,劉啓隻能再度取出一枚。
他不知道歐冶子的舉動,但他知道,此時的情況和他料想的,已經有所出入。
吸納槍胎入體之時,他已經有過判斷,兩枚緣晶,最多三枚便足以完成緣器的初步相合。
但現在兩枚緣晶耗盡,槍胎還沒顯現出任何的滿足。
他恢複靈緣還用了足足四枚緣晶,這才在三天内達到全盛狀态。
劉啓知道此時多想已經無益,他隻能壓下各種思緒,攥緊手中緣晶。
半天過去,六枚緣晶全部耗盡。
劉啓感覺得到,雖然槍胎還未餍足,但也差的不遠,可這點距離,若無其他手段,便是永恒之别。
劉啓隻能維持着對槍胎的壓制,足足停了半炷香時間。
就連歐冶子都露出遺憾的神色,隻等劉啓顯露頹勢,便出手強行中止。
然而下一瞬,歐冶子便笑顔舒展。
深呼一口氣,劉啓掐印作訣,無字天書加速轉動,兩種蔔靈文字若隐若現,一爲“彙”,一爲“聚”,填滿了整本無字天書。
無數天地靈緣灌入天書之中,頭頂命宮落下一道綠色的靈緣長河,直通劉啓。
同樣的情形,劉啓一邊用丹田瑤池将靈緣長河煉化,一邊運轉定風波将靈緣轉化。
這一切都仰仗于,劉啓學自太乙奇門蔔靈術的九陣印之一——彙聚印。
這陣印目前在劉啓手上,隻有一個效果,就是凝煉天地靈緣,凝練之後的靈緣長河,效果近似緣晶。
九陣印,他優先學會并且目前掌握的,也隻這一個。
封限印和敕令印,他隻各自掌握一半,還是爲了應對,當時靈種不足以容納靈緣的窘況。
劉啓的準備确實充分。
可惜,山頂之上,靈緣總是有限的。
一天過去。
劉啓已經無法再從周圍吸收到巽屬靈緣了。
還好,槍胎的渴求已經接近尾聲。
瑤池之上,霧氣靈緣也已經被吸收殆盡。
劉啓全力催行定風波,最後一次向槍胎之中灌注氣血與精神。
槍胎滴溜溜轉了一圈,像是終于吃飽喝足。
劉啓也放下心來。
沉槍入池。
異變頓生。
池底凝聚的春風槍氣,呲溜一下便鑽入槍胎,不見蹤影。
劉啓一驚,可眼下也管不了這麽多。
顧不得感知槍氣,靈念一動,瑤池震顫,開始與槍胎尋求共振。
這劉啓很擅長,不多時便已成功。
槍胎瑤池共振之後,槍胎便再次鲸吞海飲。
瑤池雖然一直保持着盈滿的狀态,但劉啓知道,其内的液态靈緣,正在以一種難以想象的速度,飛快流失。
不過稍許,瑤池便已見底。
這一次,他可沒有緣晶供給靈緣,彙聚印也已經無用。
歐冶子微微搖頭,他感覺得到,劉啓的靈緣已經枯竭,隻差分毫,實在可惜,他已經做好随時出手的準備。
面對這種情況,劉啓的心卻異常平靜下來。
他清楚地知道,隻有兩種選擇。
要麽趁此時尚能自控,果斷将槍胎割離,一切前功盡棄。
要麽……
劉啓已經作出決定。
不過須臾,一道略顯暗灰的碧綠流光自劉啓體内射出,光輝奪目,甚至不可直視。
劉啓伸手緊握,一種水乳交融的親切之感油然而生,如臂使指,就像他身體一部分的延伸。
這就是緣器。
赫然功成!
望向碧翠長槍,劉啓微微一笑。
心中自語:“以後,就叫你扶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