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峰用手指着劉啓,滿臉漲紅,牙關緊咬,卻說不出一句話。
方清洛在一旁看得都是目瞪口呆。
溪公主更是一時間都忘了自己剛才想說什麽。
隻有劉啓語氣淡淡,仿佛跟沒事人一樣,沖着左峰緊接着說道:“我不喜歡别人拿手指我,我勸你放下你的手。”
左峰氣急,嗤笑一聲,卻陡然間感到如潮壓力,心神俱顫。
方清洛的緣器月冰輪,再次感受到那道古怪感知,似神識卻又不似神識。
月冰輪在方清洛體内開始自行運轉。
左峰還沒放下手指,就感受到那股巨大的壓力,如同潮水般退去。
但他心中驚恐,趕忙縮回手指。
方清洛與劉啓對視一眼。
“果然是你!”
“原來是你。”
不過方清洛說出聲來,而劉啓隻是心中了然。
圍觀的衆人一愣,果然是劉啓?是他什麽?
方清洛露出微笑,“劉師兄,剛才溪公主說的話可能有些唐突,我替她向你賠個不是,不如我們去房間之内詳談如何。”
劉啓同樣微笑以對,“多謝擡舉,不過可能要辜負方師兄美意,我還要陪道侶欣賞畫舫的劍舞瑤琴。”
溪公主正欲說話,這次又被方清洛搶了先。
“既如此,我們就不叨擾了,希望劉師兄玩的開心。”
劉啓點頭以作應答。
方清洛拉着還想說話的溪公主回了房間。
青衣和紫衫沒一起回去,不過看青衣的神情似乎并不高興。
紫衫姑娘淡淡瞥了青衣一眼,又恢複那種言笑晏晏的狀态。
“既然劉啓師兄提及,那我們姐妹二人就不讓諸位久等了,青衣,開始吧。”
話剛說完,紫衫姑娘就從儲物空間中取出一張三尺瑤琴,輕彈點撥,細膩悠揚的琴音如山間清泉般潺潺流出。
青衣姑娘也收斂表情,莊重地取出自身佩劍,陡然間拔劍出鞘,翩翩起舞,或剛或柔,或急或徐,如詩如畫,令人陶醉。
青衣動劍舞,紫衫撫瑤琴。
正是劉啓聽說的,星靈畫舫雙絕。
不過看來,滿船花香和靈器都是謠傳。
畫舫最深處的房間之内。
溪公主不解開口:“洛哥哥,你爲什麽攔着我,不讓我說話,那個臭小子劉啓,真嚣張,竟然連你的邀請也拒絕,我還真看錯了他。”
方清洛無奈,“既然是邀請,别人自然可以拒絕,何況,即便你失言在前,他語氣依舊非常客氣,沒有任何失禮之處,更稱不上嚣張。”
“可這是你的邀請。”
“别這麽不講理,我倒是覺得這個劉啓很有意思。”
“哼,那感知是他嗎?”溪公主微微有些不服氣,但也沒有再反駁。
“我确信,是他。但……”方清洛欲言又止。
“但是什麽?”
“我總有種奇怪的直覺,可沒道理啊,即便他見過我,認識我,甚至于,在東靈塔跟我的投影有過交手,也不該這樣啊。”
“什麽樣?”溪公主本來就不明白,現在更是越聽越迷糊。
“我覺得,他對我有些天然的敵意,這敵意不知從何而來,而且藏的很深。但又不是很強烈,甚至淺得難以察覺,太奇怪了,我們應該并無過節才對。”
“是不是他嫉妒你的天賦比他好?”
方清洛聞言失笑,這怎麽可能?
能打通東靈塔的絕世天才,即便暫時境界不如他,也不會因爲嫉妒他的天賦而敵對他,那樣格局太小。
如果那樣的人都能打通東靈塔,東靈塔九十九層也不至于沉寂十幾年。
但他确實有那種被微微敵對的直覺。
而且,方清洛的直覺一向都非常準,也因此,他對劉啓越發好奇——劉啓對他的敵意到底從何而來?
還有,即便劉啓如此近的施展,方清洛依舊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那很像神識的感知手段到底是什麽?
……
畫舫之内,衆人的心緒都從剛才那場鬧劇中脫離出來,沉浸在青衣、紫衫兩位姑娘的表演之中。
至于左峰,大概是覺得太過丢臉,不知道什麽時候,偷偷摸摸地溜下船去,已經消失不見。
柳清戳了戳劉啓的手臂,低聲問道:
“你爲什麽對那個方清洛有一絲敵意?你們有過節?”
“沒啊,哪有敵意?我很客氣啊。”
“我感覺的到,你在說謊,别騙我。”
劉啓無奈,這也能感覺的到?
他倒是覺得自己假裝的很好,沒什麽破綻。
當局者迷。
但凡了解劉啓的人都能察覺到一絲不對勁,更何況是柳清呢?
若是正常情況,即便不想與方清洛和溪公主交談,他也不會如此生硬地拒絕。
還專門提下道侶?
太異常!
劉啓被戳穿,隻能說出實話,“他是朔屬。”
四個字,沒有表明是否與方清洛有過節,但柳清一聽就明白。
陸君院長先前的命宮谶語。
“即便情路也是一片坦途,不過路有荊棘,還有一條小道,幸好小道乃是斷路,你走不通,也不會走。
勘命映照的未來道侶,與你極度相合,你的命宮乃是空中彎月,他是高懸圓月。
柳萦翠帶方眠眼,梅褪紅妝已露須。
大吉。”
朔屬,圓月高懸,方清洛。
溪公主顯然是随口一說,但還真被她給說中一半。
劉啓,确實有嫉妒的成分在,不過不是在修煉之上罷了。
柳清沒有說話,隻是主動抱住劉啓的左臂,靜靜地倚在他的肩上。
小道斷路,未來道侶,她通通不信。
劉啓感受着手臂傳來的溫度,心中變得無比平靜。
片刻後,他像是想起什麽,輕輕扭頭,聲音溫柔。
“在感知星靈畫舫靈緣波動的時候,我察覺到了兩股波動,應該都不是器靈。
其中一股有靈性而無靈形,所以我才說估計星靈畫舫還是半靈器。
但另一股,有些像神魂胎光,但又有些神識的味道,可靈緣波動又異常劇烈。
但我以神識恫吓左峰的時候,那股波動又出現了。
我确信,是方清洛。
但我還沒弄明白那股靈緣波動爲什麽如此古怪。”
柳清沒有回答,隻是抱緊了劉啓的左臂。
于是,劉啓也不再說話。
二人就這樣,靜靜地欣賞着劍舞瑤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