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啓被這純真感染,不由得流露微笑。
“那可不行,我也要送你一份造化。”
“啊?”青天松不是質疑,而是驚喜出聲。
胎光瞬息到達丹田,靈念一動,瑤池再次翻覆,池底風卷靈種受召暴動,度出一口先天之氣。
此氣無色無形,無根無住,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
銅山西崩,靈鍾東應。
劉啓心有明悟,這先天風煞的靈種,大概隻有這一次機會度氣。
即便如此,他也沒有過多猶豫。
自此取之,自此還之。
鬼使神差地,劉啓想起畫面中伸出的右手食指與中指,他當即決定,換用右手的無名指與小指度氣。
此時的情景,與之前看到的畫面無限重疊。
唯一不同的,就是劉啓度氣的手指。
頃刻,青天松靈光大作,整個樹軀瘋狂顫動,持續數息之後陡然定住。
竟然從樹身之中走出一個眉清目秀,清新俊逸的幼稚童子,頭上戴着一頂巍峨高冠,滑稽可愛。
那幼稚童子高興大喊:“哈哈哈!我化靈爲形了,劉啓,你是怎麽做到的?”
化靈爲形,對于靈緣寶藥而言,仙凡兩别要通過的最重要關隘,自此以後,青天松就從“它”變成了“他”。
劉啓也盡展笑顔,既是爲幫到青天松而高興,也是爲自己而高興。
未來,盡可改變。
算命老人說的也不全對,他說命運是大地。
劉啓卻通過自己的探索發現,命運也是風。
過去和未來,都刮着現在的風。
“怎麽樣,我這造化,不比你的差吧?”
青天松雖然興奮,但語氣卻充滿忐忑:“劉啓,你沒騙我吧,我那果子真給你帶來造化了嗎?我怎麽,沒怎麽感覺到……”
青天松的聲音越來越小。
“那是自然,不然我一個窺門境,哪來的通天手段幫你化形?”劉啓淡然解釋。
這是事實,而且,是青天松非常願意相信的事實。
“哈哈哈!原來青天大老爺化形的契機就在自己身上啊!不過你也不錯,沒有你,青天大老爺也未必能成功。”
相顧無言,青天松和劉啓一同大笑。
島上稍遠一點的地方,琴聲未絕,緊閉雙目的音魔,淚水無法抑制地流淌,柔和的月光傾瀉,沾染他的滿頭青絲,照成白發。
音魔嘴唇微動,不禁喃喃:“混沌之初,先天之氣,青天,你的道,有了……”
琴音不止,側耳聆聽的柳清、林楠雅渾然不覺。
第二天一早,靠着樹軀睡着的劉啓就被吵吵鬧鬧的青天松弄醒,後者畢竟剛剛化形,興奮之情一夜之間難以平複。
好在,劉啓也休息得差不多了,總比昨晚,整夜沒法聽琴,但還要受琴音所擾的好。
起身之後,劉啓抽出湛金,耍了幾套槍,坐在旁邊的青天松連連鼓掌,分外捧場。
收槍而立,他吐出一口濁氣。
“小青天,給我點松針和松花粉,我先去煎茶,然後回這裏釀酒。”
青天松小手晃動,粗壯挺立的樹軀微晃,少許松針和松花粉就飄入了劉啓取出的籃子之中。
劉啓向小童子告别,動身去取水煎茶。
青天松一直朝着劉啓的背影揮手,他也很想跟着去,但靈未生魂,無法離開本體樹軀太遠。
而且經過昨晚的暢聊之後,青天松已經勉強允許劉啓喊他小青天了,他認爲這是青天大老爺的度量。
另一邊的劉啓,經過第一次的嘗試之後,再來煎茶釀酒已經沒有那麽手忙腳亂。
他昨天雖然不解爲什麽要煎茶釀酒,但還是用心記下了所有步驟,在這種事情上,他的思考賦予了他極強的學習能力,此刻顯得遊刃有餘。
柳清和林楠雅的琴技亦是突飛猛進,就經過一天學習,已然初見規模,不再像昨天那般嘈雜刺耳。
音魔還是一貫的“仙氣飄飄”,待劉啓煎好茶後便讓四人圍坐品茶。
他咂摸兩口,“不錯,比昨天還有進步,看你這麽用心煎茶的份上,晚上釀酒……”
劉啓眼睛一亮,“免了?”
音魔斜睨他一眼,“不免,晚上釀好酒後,我們喝完,你們盡去處理私事,明天開始你也學笛。”
“處理私事?什麽私事?”劉啓還想裝傻充愣。
音魔又呲溜兩口,淡淡的看了劉啓一眼,正欲張嘴說話。
劉啓看到音魔玩味的眼色,立馬告饒。
“前輩神機妙算,晚輩佩服,确實有私事要處理。”
柳清和林楠雅什麽都沒聽懂,不過她們也習慣了,就隻是靜靜品茶。
少頃,茶盅盡空。
音魔大手一揮,“行了,釀酒去吧。”
劉啓落荒而逃。
他确實有私事要處理,但他不知道如何處理。
他此生活到現在,唯一糾結逃避的事情,就是感情。
他想不明白,他現在,太需要想明白。
命谷一行之後,他對林楠雅和柳清的感情完全發生了變化。
好在兩女沉浸在練琴與修行之中,并沒有察覺到他的異常。
林楠雅的情劫,她不信,那是她不信,劉啓看着現實中的種種征兆沒法不信。
也難怪音魔說林楠雅最适合練他的琴,若再有提升,甚至能傳承他的衣缽。
這說不信就不信,已經不是心思少能概括得了,劉啓簡直覺得她是腦子缺根弦,而且林楠雅不是說說而已,她是真能不信。
在她的世界裏,相信一些,不相信一些,好像都不需要什麽理由,關鍵是,她還能完全自洽,根本不需要欺騙自己。
她是林楠雅,這就是原因。
可劉啓心血來潮,蔔了一卦。
劉啓的卦顯示,林楠雅情劫的另一頭,白線相連的正是自己。
他,成了林楠雅的情劫?
即便修行緣訣之前,劉啓也很難說服自己相信這是假的。
因爲這太有道理,而劉啓又太相信道理,這不是神棍,這是因果。
不然,他的窺門境問道也不會如此艱難。
如今身負傳承,看得到草蛇灰線,更是由不得他不相信。
他是劉啓,這就是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