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靈降下法旨。”隻聽那曹淩霄的聲音突然變得氣勢恢宏,轉瞬又變得虛無缥缈,“若要救世,則道門必須死,此爲神喻!”
聲音浩浩蕩蕩,在空中不停回蕩。
“紅靈老母,大慈大悲……”紅靈會的吟誦聲越發高亢。
“大黑佛眼,普渡慈航……”忽然有一陣誦禱聲摻雜了進來。
這玩意兒我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了,那自然是彌天法教也在場。
“陰神靈武,護我真土……”又是一陣誦禱聲。
那是真土教。
“黑蓮盛開,萬世長存……”
這個倒沒聽過。
一時間,各種吟誦祈禱之聲或高亢或低沉,從霧氣中翻翻滾滾地傳了出來。
“這都什麽東西……”衆人都是聽得震驚莫名,陳城師兄弟三人更是直接破口大罵。
我們負責計算推演的一群人,卻是不敢分心。
“數千年來,一直是道門帶領我們風水界降妖伏魔,鎮守一方,這所謂的神喻未免有些荒謬。”隻聽一個男子聲音說道。
這聲音聽來有些耳熟,我仔細一想,似乎是嶺南陳家的那位家主陳關山,也就是陳家姐弟倆的父親。
據鄭元德所說,當時他們嶺南三大家一齊結伴進入卧龍崗,中途遇上陰兵過境被打散了,看來是來了這裏。
“陳大師,你家閨女可還好?”曹淩霄輕笑一聲道。
“你……”陳關山大怒。
陳關山的長女陳沅君,被邵遠仇用邪門無比的換頭術,換了一顆豬頭,當時曹淩霄就在那裏,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此時突然問起陳家的閨女,那自然是有意爲之。
“這麽漂亮的閨女,實在是可惜。”曹淩霄微微一歎,“不過隻要陳大師能真心實意供奉紅靈老母,老母神通廣大,法力無邊,如若能垂憐于你,治好你家的閨女的病那也是舉手之勞!”
“你……當真?”陳關山顫聲道。
“自然是真。”曹淩霄道。
随着她話音落下,那“紅靈老母,大慈大悲”的誦禱聲越發高亢。
“胡說八道!”陳關山卻是像突然驚醒過來,怒聲呵斥道。
曹淩霄輕歎一聲,“果然世人愚癡,如今大難臨頭,衆生在劫難逃,隻有神靈能庇佑我等,你們還在冥頑不靈!”
“一群牛鬼蛇神,也在這裏妖言惑衆!”羅鶴道長怒喝道。
隻聽那曹淩霄肅聲道,“道門不死,禍亂不止,此爲神喻!不過上天有好生之德,隻要諸位跪下,向着神靈起誓,承認道門已死,并從此退出道門,自然可以随意離開!”
“如果我們不肯呢?”羅鶴道長冷聲問道。
曹淩霄嗤笑一聲,問道,“許天師,今日在場之人,以你的地位最高,你怎麽說?”
“數千年以來,隕落的宗門教派不知凡幾。”隻聽許崇山有些沙啞的聲音緩緩說道,“我道門不是不能滅,但要麽是滅在太平盛世,要麽是滅在妖魔亂世,最後力戰而亡,除此之外,絕無可能。”
“跟他們廢那麽多話幹什麽,這些人不敬神靈,隻有死路一條!”之前那個聲音尖銳的屠教主冷聲道。
“許天師,你就不問問你們那些弟子,問問他們想不想這麽莫名其妙地死在這裏?”曹淩霄說道。
“要殺就殺!”隻聽一陣紛亂的聲音怒聲喝道,顯然都是道門的弟子。
“那還等什麽,送他們一程!”那屠教主喝道。
陳城等人不禁驚呼了一聲。
“往這邊走!”宋籌帶領我們一行人,擇了個方向疾行。
停停走走一陣,隻聽霧氣中傳過來的聲音越發清晰。
衆人都是精神一振,這意味着距離破開這陣法越來越近了。
“諸位說天降神谕,道門不死,禍亂不止,這究竟是何道理?能否向我等解釋清楚?”忽然霧氣中一個聲音朗聲說道。
“好像是展局長的聲音!”幾名第幾局的兄弟異口同聲地道。
我聽那聲音是有點耳熟,問道,“是展雄飛局長麽?”
“不錯!”刑鋒接話道,同時沖我使了個眼色。
我就知道,應該是邵子龍暗中跟他通過氣了,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
“展局長這是真想聽,還是想故意拖延時間?”隻聽曹淩霄笑着問道。
“那當然是真想聽。”展雄飛道,“如今大難當頭,咱們風水界原本就該勠力同心,共渡難關,自相殘殺那可就沒必要了,既然你們說道門該亡,那就說說理由,讓大家夥心服口服才是。”
“這是神喻,還不夠麽?”曹淩霄道。
“恐怕不夠。”展雄飛道。
曹淩霄突然咯咯笑道,“展局長,向來天意高難測,要不你燒一炷香跪下來磕頭,親自去問問紅靈老母,要是老母顯聖,說不定會指點一二。”
忽然間,前方的霧氣一陣翻滾,随後詭異地開始旋轉,如同旋渦一般。
“快了!”徐虎盯着翻騰的霧氣喜道。
這時就聽霧氣中再度傳來許天師的聲音,“李師弟,你怎麽說?”
“師兄,既然天意難違,何不順從天意?”隻聽一個男子聲音冷冰冰地說道。
“這是誰?”陳城吃驚地問。
不僅是他吃驚,我們所有人都大出意料之外。
道門中人,如果是不同派别的,通常互稱道友,如果是表現親密一些的,也互稱師兄、師弟。
就比如楊雲茜是清微的,但和青城道宮的陳城等人,也是師兄妹相稱。
所以這許天師口中的“李師弟”,就算不是龍虎山弟子,那也肯定是道門中人。
然而聽雙方對話的口氣,似乎這“李師弟”,并未站在道門這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