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壓低了聲音道,“說是鬧了邪,不能住了,再住下去要出人命,大家起初也不信邪,後來真有人死了,其他人也就慌了,能搬的就趕緊搬了。”
“真有鬧邪這回事麽?”我吃驚地問。
“這個誰能說得清呢,不過自從大家夥搬走後,這地方倒是怪陰森的,晚上我睡被窩裏,都感覺腿是麻的。”老闆娘抱怨道。
“那真有點邪門。”我點點頭,又問,“老闆娘那你怎麽還不走,一個人住這裏那不是慌得很麽?”
“我還有老伴呢,他在廚房裏忙活。”老闆娘笑道,“我們外地來的,好不容易買了這地方,花了所有積蓄開了個飯館,原本指望着後半輩子都着落在這裏了,誰知道……唉,我們就算想搬,也沒地方去啊。”
“原來是這樣。”我恍然道,“那平時這裏有生意麽?”
“哪來的生意啊。”老闆娘道,“這麽大一個鎮子,連個鬼影都沒有,不過偶爾倒是有過路的,可以來這邊吃個飯。”
正說話間,廚房那邊一個男人的聲音喊,“菜好了。”
“來了,催什麽催!”老闆娘就大着嗓門應了一聲,跑去廚房端菜了。
我剛坐了一會兒,忽然一個人影過來,一屁股坐到我對面。
“小哥,來吃點花生米。”
原來是那小老頭,一手拿着旱煙袋,一手端着那碟花生米過來,笑眯眯地往桌子上一擱。
“老爺子客氣了。”我笑說。
“出門在外的,這有什麽,小哥你看起來人品就不錯。”小老頭笑道,又把頭往前湊了湊,壓低了聲音,“不像那邊幾個,一瞅就不是什麽好人。”
“這是怎麽看出來的?”我笑問。
小老頭嘿了一聲道,“就我這雙眼睛,那不是吹的,一眼就能斷人吉兇禍福,是非善惡!”
“這麽厲害?”我感興趣地問,“那老爺子看出來了?”
“就那幾個人啊。”小老頭冷哼了一聲,“遠遠就聞到了滿身的血腥氣,都不用看的,不是強盜就是土匪。”
“真的假的?”我愕然道。
“那還能有假?”小老頭瞪了我一眼道,“不過嘛,照我看呀,這幾個人烏雲蓋頂,血光當頭,隻怕是過不了今晚咯。”
“您說這話可别讓他們給聽到了,要不然您老得吃不了兜着走。”我低聲說。
“怕什麽?”小老頭眼睛一翻,“這一群大棒槌,實在蠢得很,剛才我好心好意,過去提醒了他們一句,這些大棒槌倒好,非但沒有絲毫感激之心,反而要動手打人,我呸!”
“您老是怎麽提醒的?”我笑問。
“還能怎麽提醒,我就是過去跟他們說,你們幾位流年不利啊,今晚上有禍事,要想逢兇化吉,倒是也有辦法。”小老頭說着,也不知從哪裏摸出了一大疊的黃紙符箓,“就是每人拿一道靈符護身!”
“這是靈符?”我好奇地問。
小老頭道,“那可不,這可是大師手筆,我千辛萬苦才求來的,放一道在身上,就可以辟邪擋災,百病全消。”
“這麽神奇的麽?”我拿過一道符仔細看了看。
“那是當然了。”小老頭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道,“你剛才過來的時候,這鎮子裏是不是連個鬼影都沒有?”
我說,“是啊,聽老闆娘說是因爲鎮子裏鬧了怪病,大家都搬走了。”
“哪是什麽怪病啊,這是鬧邪!”小老頭沉着臉道,“今天正好碰上了,我就指點指點你,以後呀,這世道還會更差,鬧邪的事,那都是見怪不怪。”
“真的?”我吃了一驚。
“那還能有假?”小老頭肅聲道,“今日咱們能碰到,還能聊這麽久,說明是有緣,這道符小哥你就拿着吧,貼身戴在身上,自然能護你周全。”
“那真是多謝老爺子了。”我感激地把符收下。
小老頭見狀,微微一笑,“謝什麽,都是緣分,本來這道符就是送給小哥也沒關系,但這是大師的手筆,大師有大師的規矩,不能白白送人,這樣吧,你就給個一千塊錢,意思意思。”
“這還要錢的麽?”我一怔。
“瞧你這話說的,所謂心誠則靈,大師之所以要收錢,那就是考驗你的誠心,白拿的東西是沒人會珍惜的,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小老頭理直氣壯地問。
“我還是不要了。”我把符箓還給他。
“你這人!”小老頭啧了一聲,“命重要還是錢重要?算了算了,兩百塊錢,這樣總行了吧?”
“兩塊。”我還了個價。
小老頭眼睛一翻,不可思議地瞪着我,“你一條命就值兩塊?”
我說,“差不多。”
“你這個人……”小老頭氣結,“真是愚不可及!五十,不是,一百,一百總行了吧?”
“五十還是……”我剛要說五十還是太貴。
“五十就五十!”小老頭立即道,“你再還價,那就是對不起咱們爺倆的緣分!”
眼看話都說到這份上,我隻好讓一步,“行吧,五十就五十,不過這符我得自己挑。”
“挑吧。”小老頭把一疊符箓擱到桌上。
這裏面的符箓各色各樣的都有,花樣繁多。
我一道道符往後翻,翻到其中一道的時候,把它抽了出來,又接着往後翻,又抽了一道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