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一股惡臭撲鼻而來,地上沾滿了污穢,都是他留下的屎尿。
我接了水管下來,擰開水龍頭,一道水柱直噴曹仁傑面門。
後者“啊”的尖叫一聲,被冷水激得醒了過來。
“饒了我吧,饒了我吧……”曹仁傑連滾帶爬地撲到我面前,趴在地上連聲哀求。
我拉過椅子坐下,盯着他看了片刻,問道,“那些死在你手底下的人,有沒有跟你求饒過?”
“沒……沒有。”曹仁傑搖頭道,“我……我從來不用自己動手,他們……他們沒機會跟我……跟我求饒……”
我啞然失笑。
“要是……要是他們向我求饒,我……我肯定放過他們的,我發誓……我肯定會放過他們的!”曹仁傑連聲解釋。
“把地上收拾幹淨。”我冷聲道。
“是是是!”曹仁傑趕緊爬過去,用袖子去擦地上的屎尿,隻是這樣又哪裏擦得幹淨。
我起身準備去架子上拿個東西,誰知這一站起來,卻是把曹仁傑給吓了個激靈。
“您……您别生氣,我……我可以的……”曹仁傑顫聲大叫,居然直接趴下去用舌頭去舔地上的污穢。
這一幕把我都給看得呆住了。
有人說,生死關頭能把一個人最真實的一面逼出來,是人是妖,是鬼是怪,原形畢露。
或許真是如此。
“用這個。”我皺了皺眉頭,踢了一腳地上的水管。
“是是是!”曹仁傑手腳并用地爬過來,哆哆嗦嗦地拿起水管去沖洗地面。
我在旁看了一會兒,給他留下兩個包子,一套衣服,就轉身回到了一樓。
下午沈青瑤約了我和邵子龍碰面,還是在老地方。
“老松水庫那邊的事情,你跟我仔細說說。”
一見面,沈青瑤第一件事就是追問昨晚上的細節。
我隻好又給二人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沈青瑤聽了沉默半晌,“我查過了,當年跟着老松水庫有關的人,基本上都已經死絕了。”
“跟曹家有關。”我冷不丁地插了一句。
“曹家?”沈青瑤看了我一眼,疑惑地問,“你怎麽知道?我沒查出來曹家跟水庫有什麽關聯。”
“有人跟我說的。”我說道。
“誰?”沈青瑤和邵子龍異口同聲地問,二人都是頗爲詫異。
我咳嗽了一聲,問沈青瑤,“小瑤,你今天心情怎麽樣?”
“不怎麽樣。”沈青瑤皺眉道,“什麽事?”
“那我還是下次再說吧。”我打了退堂鼓。
沈青瑤眉頭一豎,“你倆又幹了什麽好事?”
“冤枉啊,這跟哥沒半毛錢關系!”邵子龍趕緊否認道,把臉一闆,“老林,你究竟幹什麽好事?”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我幹笑一聲,“那天我不是跟你們提過,發現了一件事,但當時還不方便跟你倆說。”
“是有這麽一回事。”邵子龍點頭。
我看了一眼沈青瑤,“要不你先坐下來。”
“說吧。”沈青瑤道。
“其實那天晚上……”我給沈青瑤續了杯茶,“要不先喝口?”
沈青瑤無動于衷,隻是看着我。
“這個吧,就是……就是那晚我把曹仁傑給偷了出來。”我盡量輕描淡寫地說道。
“你說什麽?你偷了誰?”邵子龍吃驚地問。
沈青瑤也是一臉
“曹仁傑。”我把當晚的前因後果給他們說了一遍。
“你把大曹給綁了?”邵子龍一臉驚愕,“不對啊,那貨不是還好端端地在家呢麽?”
“我中午還見過。”沈青瑤也是同樣不理解。
“奇怪就奇怪在這裏。”我點了一下頭,“明明這個曹仁傑被我給綁了,結果又冒出來一個曹仁傑,兩個人一模一樣,難以分辨。”
“我去!”邵子龍叫道,“這豈不是說,現在跟小瑤她姐睡一個被窩的,有可能是假的,難怪你當時……”
他話音剛落,就聽砰的一聲。
放在沈青瑤面前的那個茶杯,被她給一巴掌拍平了。
茶水混着碎片,四散飛濺!
邵子龍頓時閉了嘴,沖我使了個眼色,意思是,你這次完蛋了。
我見沈青瑤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不停發顫,嘴唇緊緊地抿着,臉色蒼白,心裏也有些内疚。
“這次我的錯,你要發火就發。”我說道。
沈青瑤沒有做聲,過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說道,“你沒錯。”
“唉喲,流血了!”邵子龍驚呼一聲。
隻見沈青瑤拍在茶杯上的手,滲出了殷紅的鮮血。
以她的本事,哪怕把杯子拍得粉碎,也絕不會割傷自己的手,所以她這是故意的,就是爲了用疼痛來控制自己的情緒。
我倆趕緊過去要替她處理傷口。
“我沒事。”沈青瑤把手縮了回去,問我,“你覺得哪個是真的?”
“說不好。”我搖了搖頭。
說實話,還真不好分辨。
“人在哪?”沈青瑤問。
“我帶你們過去。”我說道。
沈青瑤起身就往外走。
“唉,小瑤也真是挺難的。”邵子龍湊過來感歎了一句。
我嗯了一聲。
沈碧琳畢竟是她的親姐姐,是至親之人,不過沈清瑤能将情緒控制到如此地步,已經是十分難得了。
“你們倆還磨蹭什麽?”
沈清瑤已經上了車,拿出紗布在手掌上纏了幾圈。
“來了來了。”
等我們上車,沈青瑤一踩油門,車子飛奔而出。
以往她開起車來,總是一闆一眼,穩如老狗,這次卻是飚得讓我們心驚膽寒,又不敢說。
生怕一說,讓她分神,這車子直接沖進溝裏去了。
好不容易捱到地方,三人下車進了一間偏僻的小旅館。
我在這裏開了一個房間,領着二人進去,指了指靠牆角的一個麻袋,“就在那。”
“好家夥。”邵子龍看了我一眼。
沈青瑤快步過去。
“我來我來。”
我和邵子龍把麻袋口子解開,頓時從裏面滾出一個人來。
“饒命,饒命啊!”
裏面那人尖叫一聲,趴在地上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