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這是她的本來面目,還是因爲魂燈的影響,而産生的劇烈變異。
她像蜘蛛一般,順着牆面爬過來。
我舉起魂燈去照,她退後了兩步,突然跳了起來。
一大片黑影籠罩而來。
我趕緊把魂燈舉過頭頂。
她落在上面的牆上,一隻手淩空而下,輕松提溜起林秀秀。
林秀秀吓得大叫,整個人吓得都僵了,被無目道人的長手抓到了空中。
老頭站在房間中間看我,并沒有過來,臉上出現了極爲詭異的笑。他的手裏在玩弄着床頭櫃裏的照片和信件。
老太太變成的無目道人爬在天花闆上,一隻手抓住林秀秀的頭發,林秀秀疼的大叫,懸在半空,兩隻腳在左右掙紮。
無目道人雖然沒有雙眼,但臉部朝着我,似乎在用沒有眼睛的臉看着我。
此時整個屋子裏充滿了詭谲的氣氛,恐怖的讓人窒息。
我舉着魂燈,腦子一片空白,站在門口。此刻隻有一個念頭,怎麽能把林秀秀帶回去。
“老夏,快走!”心念中傳來張遠策的聲音。
“老張,有什麽辦法?”我問。
“無解。”
他這句話剛說完,房間裏的老頭突然爆裂,皮落了一地,露出裏面的本相,另一隻無目道人。
“嗖”的一聲爬在另面牆上,甩着鼻子,面向我。
我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林秀秀會不會變異?
她如果變成無目道人,那就帶不出去了,永遠活在這片污染之地裏。
我把這個問題問張遠策。
“她變不了。”張遠策說:“我也是猜測的,她已經分魂了,一分爲二,另一個魂兒在銅鏡裏。”
“現在怎麽辦?”我問。
“看你的魂燈。”
我看過去,魂燈裏的小火苗隻有小指甲蓋大小了,随時都能熄滅。
其實剛才已經滅了,隻是夏嬌讓這團火苗重新燃燒起來,此時已經到了将将欲熄的狀态。
“先走,帶着銅鏡,出去再說!”張遠策說:“隻要銅鏡在,林秀秀另一魂還在,她就暫時變不了無目道人。”
我喉頭動了動,沒有猶豫,縱身從裏屋跳出來。
我剛出來,那兩隻無目道人同時在爬動,一直爬到門口,像是兩個大蜘蛛,一起把腦袋探出大門。
這兩個腦袋都沒有眼睛,同時擠出門,一個往左擰,一個往右擰,一起“看”向我。
我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就感覺兩條腿都是僵的,長這麽大沒遇到這麽恐怖的場面。
我夾着銅鏡,背着背包,一手提着魂燈,跑出了院子。
大量無目道人聞到聲音,從其他的院落裏爬出來,站在牆頭,看着我提燈狂奔。
火苗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我終于來到了村莊邊緣,沒有猶豫,一隻腳踏出去,然後另一隻腳跟上,我整個人走出了村莊的黃色迷霧。
剛剛出來,手裏的魂燈“噗嗤”一聲熄滅了。身後有怪響,回頭去看,數以百計的無目道人爬過來,個個面目猙獰,我們之間隻有一層黃霧相隔。
這些無目道人剛觸碰到黃色迷霧,就聽到一聲聲慘叫,他們像是過電一樣縮回去。
隻見周圍結界,那些黑色旗子突然亮了,上面出現了很多看不懂的經文,應該是它們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我長舒一口氣,腳下跌趔走了兩步,看到了黑無常,陳會計和劉光地。
劉光地第一個跑過來,一把扶住我:“兄弟!”
陳會計也來了,攙扶着我到了近前。
黑無常居高臨下看我,我看看手裏的魂燈,外面的燈罩已經撕毀,裏面的燈火滅了。
現在沒法看畫冊,還不知道夏嬌怎麽樣了。
“什麽情況,見到林秀秀了嗎?”劉光地看看隻有我一個人出來,掩飾不住的失望。
“見到了,情況非常複雜。”
我把裏面的情況說了一遍,他們都默然不語。
我晃了晃手裏的銅鏡:“現在隻拿出它出來,上面有一半林秀秀的魂。”
“有啥用啊。”劉光地唉聲歎氣。
我知道他是心焦,但這個口氣實在讓人不爽,好像在責怪我辦事不利。
我看向黑無常。
黑無常伸手把魂燈拿過來,兩個手指在裏面一撚,魂燈的火苗燃燒起來。
我抹了把臉:“黑前輩,你的意思是讓我再進去試試?”
黑無常搖頭:“欲帶林秀秀,需一件合魂之法器。然此法器流落民間久矣,尋之不易,難。”
“什麽法器?有個名字就行,我們慢慢淘弄。”陳會計說。
“淘弄什麽!”劉光地終于爆發了,嚎啕大哭:“淘弄個屁啊!我和我閨女哪有時間等你們淘弄。林軍會要了我的命,我女兒的命,你們知道嗎?!站着說話不腰疼!”
陳會計皺眉:“老劉,你說這話真沒良心,我們這麽多人幫着你忙活,難道忙活罪了嗎?”
他忽然想起什麽,歪着眼看了看黑無常,然後咳嗽一聲:“那啥,你别鬧了。”
劉光地整個崩潰了,面向黑無常,眼睛死死盯着他。
黑無常那是什麽人,陰間大神,什麽窮兇極惡之徒沒見過,背着手,居高臨下看着劉光地。
我心裏咯噔一下,這老小子千萬别沖動,幹出什麽事來,到時候後悔就完了。
我上前拉他,劉光地一把推開我,沖到黑無常近前。
黑無常面無表情,頭上的黑帽子高高矗立。
劉光地氣勢洶洶看着黑無常,突然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然後緊緊抱住黑無常的腿,開始嚎啕大哭。
“黑前輩,黑爺爺,有人要殺我和我女兒,你幫幫我啊,你幫幫我啊,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砰砰砰跪在地上磕頭。
我和陳會計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