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了一下,說:“我知道。”
這裏本來就是幻象,我把心裏話說出來,反正也不是真的。
夏嬌側目看我,目光柔和,充滿了愛意:“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我們是兄妹,不能過線。”我說。
“我們本來不是兄妹,”夏嬌說:“你都不是我大大和大媽的孩子,你不姓夏,你姓解!”
我心一下刺痛,“這件事還沒有定論。”
“我知道,你冒着九死一生來找林秀秀,其實就是爲了調查自己的身世。”她說。
我點點頭。
夏嬌道:“我幫你取到魂燈,幫你救下林秀秀,幫你找到身世。但是有個條件。”
我笑了笑:“什麽條件?”
夏嬌說:“如果證明我們不是兄妹,我們要在一起!”
我沒有說話,雖然身世沒有明确證據,但超過八成的概率,我不是現在父母的孩子。
也就是說,我和夏嬌真的沒有任何血緣關系。
“這個魂燈很難拿?”我自言自語。
夏嬌道:“哥,我這麽跟你說吧,你就算過了我這道關,再往裏還有考驗。這片區域考驗的就是對人的誘惑,你會一關一關過,一個誘惑一個誘惑來。且不說浪不浪費時間,你隻要是個人,就一定會失敗!”
我心頭一緊。
我推開夏嬌,徑直走到後門,把門拉住。這裏是夏日小院,而打開後門,外面竟然是黃沙漫天,我看到兩個人,竟然是爹和娘。
他們兩個正在黃沙中拉車,兩個人肩膀都要被繩子磨爛了,車上坐着一個大胖子,正揮動鞭子抽打他們。
我一下就急了,正要沖出去,胳膊被人緊緊抓住。回頭看,正是夏嬌。
夏嬌道:“哥,看到沒,僅僅這麽個假象你就支撐不住了,後面一關一關怎麽過?你信我的,我不會害你,你拿不到魂燈的!”
她最後的這句話真的打動我了,她說的很真誠。
“你到底是誰?”我問。
夏嬌說:“我當然不是真的夏嬌,按道理說,我是你内心的折射。但我又不是你創造出來的,我是獨立體。你這麽理解吧,我是平行時空的另一個夏嬌。我這麽說,你是不是心裏好受點,不拿我當妹妹了?”
我看着眼前俏生生的女孩,沉默了一下:“怎麽取魂燈?”
夏嬌站在後門的門口,雙手搭放在一起,形成一個類似三角形的手印,嘴裏念念有詞。
然後她用手一指外面,黃沙漫天的幻境沒變,而多出一條四壁透明的甬道。
牆壁都在波動,甬道直直通往深處。
她轉過頭看我,臉色近乎蒼白,慢慢說道:“哥,因爲我來自于你的記憶,又誕生在這片區域,所以我是鏈接你和這裏的橋梁。這條通道,是我爲你打通的後門,走過去你就能看到魂燈了。”
我看着她:“希望你沒有騙我。”
夏嬌凄婉一笑:“哥,我來自你的記憶,記憶裏的夏嬌就喜歡你。我也繼承了這個感受,這是我的‘執念’,我無怨無悔。”
我吸了一口氣,說實話并不是十分信任她,但讓我進黃沙裏跋涉,還不如直接走這條通道試試。
我邁開步子,走上了通道,一步步往裏走。
希望通過這條路,我能順利找到魂燈回去。
夏嬌也跟上來,緊緊挽着我的手:“哥,我知道你不信任我,那我就陪你你走完這條路。”
我沒有甩開她的手,雖然心裏有些難受,畢竟她這個形象我默認是妹妹已經很多年了,但她真的不是夏嬌本人,而是随我的記憶誕生出來的新個體。
這樣,我多少能心安理得點。
我們就這麽往前走,忽然前面出現了岔路,其中一條岔路的牆壁上出現了一道幻影。
一個小孩子正在拿着自己小碗兒給另一個孩子吃。
“哥,這是你小時候,把飯菜給挨餓的鄰居孩子吃。”夏嬌說:“想找到魂燈,必須追尋你内心最純淨的幾個瞬間。”
我們兩人走上這條岔路。
不久又走到一處岔路,上面的幻象是我在大學畢業的時候,應聘可以去一家大廠,但是這個單位隻在我們學校招收一人。有一位從貧困村出來的同學找到我,我毅然決然把這個機會讓給了他。
此時看來當時的自己真是單純,甚至可以稱爲傻了,但卻是我人生中,爲數不多的内心純淨的瞬間。
最後一個幻象是我修習拙火樂冥想,進入一種高深内定的狀态,有那麽一兩個瞬間,我的内心無比純淨。
走完這些岔路,我感覺到身上輕松了不少,看着身邊的夏嬌,她确實沒有害我,而且一直在引導我,我愈發的感覺自己依賴眼前的女孩。
最後我們來到路的盡頭,那裏有個石台,上面放着一盞古燈,蒙着紅紗,裏面燃着火苗,正向外散發着光。
“哥,這就是魂燈。”
夏嬌說完這句話,臉色極度蒼白,突然要摔倒在地,我一把扶住她喊着她的名字。
她看着我,慢慢伸出手撫摸着我的臉頰。
我真是不知道說什麽好,内心的感覺很複雜。
“你怎麽了?”我問。
“哥,每一次帶你做記憶回溯,找到純淨瞬間,我都要付出自己的靈能。”
“其實你不必這樣。”我說。
夏嬌笑了,摸着我的臉說:“誰讓我的‘出廠設置’就是這樣的,隻要讓你通過,我願意做任何事。快去吧。”
我慢慢放下她,走到魂燈前,伸手去摸燈。
一摸之下,手竟然從燈上穿過,并沒有碰到。
燈也是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