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得像是天方夜譚。
陳會計與風風反複确認,确實是黑無常無疑。
我看向劉光地:“林秀秀在你的幫助下,私自走陰,在陰間遇到了黑無常?”
劉光地苦笑:“隻有這一個解釋了,沒想到這丫頭還有這麽大能耐呢。”
我問陳會計,黑無常在陰間裏相當于一個什麽角色。
陳會計道:“怎麽給你形容呢,神通就不說了,光說地位。它是閻王爺的左膀右臂。類似于古代的東廠首領。黑無常戴着帽子上有四個字‘天下太平’,你想想誰敢在自己身上寫這麽四個字。”
我讓他問風風,現在我們想去找林秀秀,該怎麽辦?
風風回複,林秀秀從這裏進入陰間之後,就沒有了信兒,具體怎麽找到,它也不知道。
“最關鍵的問題,”我說道:“我們能不能從這裏進入?它能不能放行?”
陳會計問風風。
風風馬上給出答複,就算它同意放行,我們在這裏也進不去。因爲這道門已經損壞。
“損壞了?什麽意思?”我問。
風風的回答是,因爲某種不知的原因,這道門已經損壞,裏面的陰間區域受到了某種污染,導緻陰氣大量外洩,從門裏散發出來。
這件事它已經彙報,目前還沒有接到上面的通知。
我點燃一根煙,拍拍陳會計:“跟它說,出了任何事我們自己負責。”
陳會計看着我。
我意識到了什麽,待會兒是我和他一起從這兒進去,我是無所謂,但人家陳會計是惜命的。
我說道:“一會兒我自己進,你們誰也不要跟着。”
“那哪行?”夏嬌先不同意了:“老陳跟着,他對下面熟。”
陳會計苦笑,一臉的皺子。
我說道:“别勉強人家,我自己去就行。”
這時,一直沉默的劉光地說:“夏先生,我跟你去。整件事是我惹出來的,我和女兒命在旦夕,我現在還往後縮,那還叫個人嗎?咱倆去!”
“罷了,罷了。”陳會計長歎一聲:“你們倆這是把我往火上烤,我也去。”
陳會計把我們的意思和風風說了。
風風沒有回答,而是在深霧中猶如提線木偶般抖了很長時間。
然後它回複,它可以放行,但是如果我們在下面遇到了危險,要自己全權負責。如果遇到了其他鬼差,不能把它賣出去。
最關鍵的是,這道門裏到底出現了什麽狀況,它現在也是一頭霧水。我們如果僥幸能活着回來,要把裏面的情況說給它聽。
我一口答應,這些都是基本要求,沒什麽過分的。
達成協議後,我們前方的霧氣突然散盡,出現一棵蒼天大樹。
在樹身上有一道蜿蜒的黑色裂縫,看進去,黑森森深不見底。
“走吧。”陳會計聲音顫抖。
我留住夏嬌:“嬌,你别去了,咱們不能全軍覆沒。”
“可是……”
“沒有可是。”我堅定地說。
夏嬌點點頭,她把棉襖脫下來,讓我穿上。
“哥,我等你。”說着,她上前輕輕抱了我一下。
那兩個人看着。
我有些尴尬,岔開話題說:“我妹妹不去,你們不會有意見吧?”
陳會計道:“你們娘們說的算,我們都聽你的,你是老大。”
我們三人一步步來到大樹的裂縫前。
風風如同吊死鬼一般,若隐若現在大樹後面的迷霧裏,發出哭一般的聲音。
陳會計臉色一白,說道:“它說,進去之後會發生什麽,不管出現什麽結果,我們自己負責。”
“還用它說,趕緊的吧。”劉光地有點心焦,煩躁地說。
我們三人站在裂縫前,裏面滲透出股股深寒之氣,身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陳會計哆哆嗦嗦從包裏掏出一根深紅色的蠟燭,也沒看用什麽打火機,隻是嘴一吹,别燃燒起火苗。
“一定要跟緊我。”陳會計說話的聲音都在發抖。
我在第二個,劉光地在第三個。
陳會計舉着蠟燭,閉着眼醞釀了兩個呼吸,然後鑽進了黑森森的裂縫。
我跟在後面也鑽了進去。
進去之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濃重的黑暗,什麽都看不到,完全失去了對方向的感知。
眼前唯一能見到的,就是不遠處的蠟燭小火苗,顫顫巍巍往前走。
那是陳會計點燃的蠟燭,跟着走吧。
這裏的溫度真是低。就算穿着棉襖,也能感覺到深深的寒意,渾身都起雞皮疙瘩。
我深吸口氣,感覺呼吸順暢,陰間也是有空氣的。
我就想一個事,林秀秀當初就是從這裏進來的,她一個小姑娘,又沒有那些法器,一個人是怎麽走過這片黑暗的。
正想着呢,突然前面的蠟燭火苗不見了。
我愣了,使勁兒揉揉眼,四周看了一圈,蠟燭火苗确實不見了。
真他媽邪了嘿。
就在剛才一愣神的工夫,火苗就滅了?
我曾經有過在絕對黑暗中冒險的經曆,馬上停下來,蹲在地上,大聲喝了一聲:“老陳!”
并沒有人回答,現場黑得吓人,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渾身那叫一個難受,肚子都咕噜噜作響。
“老陳!”
還是沒有聲音。
我又吼了一聲:“老劉!”
劉光地也沒有了回應。
我蹲在原地,慢慢旋轉身體,在原地轉了三百六十度,這裏是絕對的黑暗,沒有聲音沒有光。
徹骨的寒意。
兩個人消失了,悄無聲息。
我索性坐在地上,感覺屁股下面很涼,用手去摸像是水泥地,還有一些沙子。
難道我上當了?
我大腦快速運算。這裏并不是陰間?或者說,是一個别的什麽靈間。陳會計和劉光地一起做局,把我騙進來?
爲了什麽呢?說不通。而且這裏還有夏嬌,嬌嬌肯定不會騙我。
排除陰謀論,隻有一個解釋。
我們三人遇到了很可怕的情景,很可能彼此離得很近,但彼此都無法感知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