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衡掏出數根蠟燭,招呼我和夏嬌圍着地面點燃一圈,然後把綁縛的雷老五放在蠟燭陣中間。
到了晚上,雷老五似乎更加焦躁,不斷慘嚎,地上滾來滾去,眼珠子都是深紅色的。
幾個村民站在門口,看那架勢随時準備跑路。
梁衡和我仔細檢查了地上的鐵鏈子,緊緊的,應該是掙脫不開。
梁衡吩咐屋裏熄滅所有手電。
我站在破爛的窗戶前,側身往外看,院外黑壓壓都是村民,他們用手電照着這間屋子。
老村長安排幾個骨幹搬着椅子坐在院當中,拉出一條警戒線,誰也不準過這條線。
有人拍拍我的肩,正是梁衡,低聲道:“一會兒做法事的時候,不要分神。”
我點點頭。
梁衡叫過村長,告訴他,一會兒作法成功後,聽他的指揮,必須在最快速度叫來救護車,把雷老五送去醫院。
村長嘬嘬牙花子,瞅着周圍沒人聽,拉着梁衡和我到窗戶邊說:“要不然就讓他死得了,送什麽醫院啊,多此一舉。”
“必須送。”梁衡道:“他畢竟是一個大活人,不明不白死在村裏,對你對我都是麻煩。有醫院的死亡證明,我們就能避開不必要的麻煩。”
這一番話說的老村長是心服口服。
火光燃起來,連成一片。四周都是破窗,時不時有風吹進來,微弱的火苗子忽明忽暗的。
梁衡手持桃木劍,另一手持銅鈴,法事即将開始。
他開始圍繞蠟燭陣轉圈,時不時念兩句經咒,手裏不知什麽時候多出一張深黑色的符咒。
他停下來,用蠟燭的火苗點燃了符咒,然後扔進圈子裏,扔到雷老五的身邊。
雷老五本來在咆哮掙紮,看到此物趕緊在地上滾動,勉強滾了一圈來到黑色符咒前,一口氣噴出來,竟然熄滅了燃燒的符。
我心裏一驚,看着梁衡。
梁衡似乎就早就在預料之中,圍着繼續轉圈,又拿出一張符咒,用蠟燭點燃後,扔在雷老五身邊。
雷老五再次滾動,把這張符壓滅了。他擡起頭,對着我們一陣大笑,近乎歇斯底裏。
聲音讓每個人臉上都變了顔色。
就連地上的蠟燭火苗都在左右搖晃,将将欲熄。
這時村長緊緊抓住我的胳膊,說話都不順溜了,:“二……高人,應該沒事吧?”
我心裏也沒底,看雷老五那瘋狂程度,蠟燭陣有點封不住他了。
轉了兩圈,梁衡來到桌子前,上面擺滿了他準備好的法器。
有銅鏡,朱砂筆,各種顔色符箓,還有個八卦羅盤。另有一個空碗。
梁衡把右手的食指塞到嘴裏,用力一咬,滲出一滴血珠,順着桃木劍的劍身滾動,正落在空碗裏。
就在這時,隻聽一聲嚎叫,傳出去多遠。雷老五竟然從地上爬起來,站在原地,雙手倒剪,後背背着長長的柱子,雙眼的目光就像是要把在場所有的人都殺掉。
他一邊咆哮,一邊慘笑。一邊慘笑,一邊嘗試往外跑。可跑到蠟燭邊,像是遇到一堵看不到的牆,又給頂了回來。
他無比痛苦,坐在地上繼續慘嚎,不斷試着越過蠟燭。
蠟燭的火苗左右擺動。
在場的人都看出來了,隻要火苗熄滅,這個法陣就沒用了。
老村長還有屋裏幾個骨幹村民都吓得不輕,全都湊在我身邊,把我當成了主心骨。
梁衡不慌不忙,把斜挎包打開,我期待他拿出大法器,誰知道他竟然掏出一把幹草。
“這是什麽?”我情不自禁自問。
老村長輕聲說:“這是高人托我找來的艾草。二高人,你不認識嗎?”
我有點無語,非得反問這麽一句嗎?
梁衡把這把艾草湊在蠟燭前點燃,頓時煙霧彌漫,整個屋裏漸漸充斥着熏人的艾草味。
還真别說,有了艾草的味道,似乎屋裏的陰氣被驅散了一些,身上回暖了。
梁衡閉目念咒,語速很快,聲音低沉。念咒完畢,他撐起銅鏡,對準了雷老五。
還真别說,雷老五一下子就打蔫了,萎靡地坐在地上,垂着頭,不再嚎叫也不再掙紮,嘴裏的涎液流下來很長。
梁衡提起朱砂筆,另一手拿着燃燒的艾草,小心踩着蠟燭間的空隙走進去。
雷老五見他來了,重新振作精神,還想沖上去,梁衡馬上把艾草怼過去,嗆人的煙霧中雷老五繼續萎靡。
梁衡用朱砂筆已經蘸上了自己的那滴血,然後在雷老五的額頭上輕輕寫了個字,雷老五這次是徹底衰了。
霎時間,就看到他面色發青,眼眶子深陷,明顯有一層黑影從雷老五的頭頂緩緩往外散發。
這一幕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到了,有人驚叫:“是魂兒!魂兒出來了!”
梁衡快速看了我一眼,我馬上心領神會。
他正在作法,沒法開口,這些事隻能我來辦。我喝了一聲:“大家誰也不要說話,不要打擾法師。”
這些村民再不敢說話來了,全都擠在一起,瑟瑟發抖。
梁衡不斷比劃,做着大手印,那黑影從雷老五的頭頂越出越多,像是一個人影從洞裏爬出來。
整個場景又詭異又恐怖,無人說話,現場靜的真是落根針都能聽見。
梁衡緩緩道:“接下來大家不要說話不要走動,在法事結束前誰也不要動。現在最大的風險來了,妖邪不會甘心這麽離體,會反抗,會擾亂我的心神。如果我完了,大家也完了,因爲這個妖邪會借機侵入你們的身體,造成更多人中邪,聽到了沒有!”
“聽,聽到了。”衆人磕磕巴巴說。
梁衡道:“老夏,幫我維持秩序,幫我護法,接下來的事交給你了。”
他收攏心神,不再管外面的事,開始快速吟咒。
大家都在屏息凝神看着。
過了好一會兒,那黑影越出越多,梁衡把八卦羅盤拿過來,應該是要收了陰魂。
就在這時,不知房間什麽角落,忽然響起一聲貓叫。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