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床上坐起,夏嬌正趴在旁邊的桌子上睡着。看着她瘦削的背影,心裏忽然一陣酸楚。
“嬌嬌。”我輕聲說。
她“嗯”了一聲,并沒有醒。
“上床睡吧,我醒了。”我說。
夏嬌這才醒過來,揉揉惺忪的雙眼,看到我坐着,一下高興起來:“哥,你終于醒了。”
“怎麽叫‘終于’,好像我不醒了一樣。”我跳下床,推開窗戶,一陣冷風吹進來,精神爲之一抖。
忽然外面傳來一聲慘嚎,像是狼叫。
“什麽情況了現在?”我撫着肩膀:“怎麽村裏出狼了?”
“梁衡把那個妖怪抓來了。”夏嬌說。
“雷老五?”我問。
她趕緊點點頭:“梁衡說,這個妖怪陰氣太重,隻能暴曬在陽光之下,現在正拴在村委會呢。”
我徹底沒了睡意,穿好衣服準備出門,夏嬌趕緊跟上。
我讓她好好休息,她搖搖頭,非要黏着我,跟我一起去。
我心裏就有點不太舒服了,夏嬌畢竟是妹妹,可最近我發現她的一些舉動和神态,好像對我有種不一樣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糟糕。
我當下沒有理會,和她一起來到村委會。
剛進去就聽到慘嚎,聲音凄厲,和狼嚎沒什麽區别。大白天的,很多村民都在,圍着院子裏一根柱子看。
我們兩人過去分開人群,就看到柱子上栓着一個怪物。
這怪物已經看不出是個人了,完全就是一隻大馬猴,全身毛發披散,手指甲特長,而且前端如鈎,兩隻眼睛血紅。
它正張着大嘴狂吼,嘴裏噴出股股臭氣,熏得五米内沒有人敢靠近。
此時上午的陽光正足,照在它身上,就看到皮膚滋滋往外冒着黑煙。
沒想到也就是這麽幾天的工夫,雷老五就完全變化,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怪物。
梁衡和村長走過來,到了近前,梁衡看看我:“怎麽樣?”
我握了握拳:“精力滿滿。”
梁衡點點頭:“現在一切水落石出。”
“怎麽回事呢?”我問。
梁衡道:“有些信息是村長最後補全的。老雷家祖上很有錢,據說和山裏的道士有過來往,接下來大部分是我的推論,道士留給雷家祖先一份養生的秘籍。”
他看了看雷老五。
“秘籍一直傳導雷老五的手裏,他到了晚年,得了重病,自覺不久于人世,所以他按照秘籍上的法子,在自家老宅布置出了一個可以吸收屍氣,繼而煉化延年的法子。這個法子不知道管不管用,如果順利發展下去,說不定也能成功,但就在這時候出了岔子。”
我問什麽。
梁衡道:“雷老五的後代裏,不知道誰起了歪心思。”
他頓了頓說:“這個人利用五色女的法器,把五色女穿在女屍的身上,讓雷老五嗅屍氣。雷老五當時已經病入膏肓,除了吸屍氣,恐怕長時間都處于昏睡狀态,和死了也差不多。所以爲他準備了棺材。”
我點點頭,邏輯都對上了。
“雷老五醒來之後,就吸收穿有五色女衣服的女士屍身上的屍氣,結果後來他發生了變異,變成了這麽個怪物。”
梁衡指了指柱子上綁着的雷老五。
我疑惑問:“五色女是怎麽到雷家人手裏的?”
梁衡搖頭:“這個就推斷不出來了。可能是山體坍塌,也可能是自己上山裏挖的。”
“好,怎麽來的暫時不論,那這個人怎麽就知道把衣服給女屍套上,就能破壞雷老五的修行?”
梁衡還是搖頭,回答不了這個問題:“或許,那人得到了某種啓示吧。”
我表面沒說話,心裏一驚,想起剛接觸五色女這件法器時的情景,當時用拙火樂去試探這件衣服,結果就中了幻覺。
幸虧當時貓臉男驅使貓來搶衣服,要不然我真的陷進去了。
五色女這件法器很可能本身就有迷惑人的能力。
夏嬌在旁邊說:“事情基本上明白了,我還有一件事搞不清楚,現在的雷老五到底是活人還是死人?”
“活人。”梁衡說:“這才是最麻煩的地方,他是變成了妖怪的活人。”
村長在旁邊道:“如果雷老五早就死了,變成的妖怪,我們早就一把火燒了。他是活人,才是最麻煩的。打不得殺不得。”
我點點頭,别看都是妖怪,這件事很微妙。如果是活人變得妖怪,就殺不得,那是一條人命。如果是死了之後變成的妖怪,那就可以随便處置了。
梁衡道:“雷老五變成妖怪之後,他的感知力提升了特别多,他也知道自己落成這步田地,是因爲某個東西所害。這已經成爲他的執念了,所以他一直在找五色女。他也能感知到此物的所在。”
說着,梁衡拿起箱子,走近雷老五。
雷老五一看到這口箱子就像是瘋了一樣,拼命掙紮,恨不得馬上跳過來。
呲着牙咆哮,聲音讓人不寒而栗,哈喇子順着嘴角往下淌。
梁衡把箱子扔給我:“證明了,裏面的東西是真的,看他反應這麽大。”
我接過箱子,知道裏面是五色女的法器。心中無限感慨,這一波折騰,總算有了結果,可以回玄武觀交差了,可以救袁祺敏了。
這段時間連軸轉,好累啊,等救了袁祺敏,要回家好好休息休息。
想到這些,當下我是歸心似箭。
可村裏這個爛攤子解決了才能走,這雷老五該怎麽辦,真是讓人頭疼。
報官不行,私刑弄死也不行,放回去更不行。
怎麽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