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着手電的,拿着鐵鍁的……小小院子照如白晝。
老村長披着衣服,分開人群走過來,“高人,怎麽回事?”
梁衡把經過講述一遍,說剛才巡邏的時候,聽到了羊的慘叫,到這裏就看到了它!
數道手電光亮照進去,照亮了院子中的雷老五。
雷老五扔下死羊,站起來,滿身血污,看看院子外的我們,又瞅瞅裏面的房間。
那家人還把門開着一條縫隙,探頭出來看。
一股不祥之兆從心頭升起,我大吼一聲:“趕緊回去,鎖門!”
這家人還探頭探腦看着,不知道聽沒聽到我的喊聲。
雷老五仰首向天,大吼了一聲,聲音聽着極爲凄慘,跟狼嚎一樣。
然後朝着院裏的房子跑過去。
那家人吓得唧哇亂叫,趕緊關門。
誰知道雷老五跑得極快,像是一陣風。我就看到他的兩個大腳闆子,都沒有穿鞋,踩在地上就是一個深深的黑腳印子。
果然是他。
雷老五跑到了門前,正好那家人把門關上了。
雷老五像瘋了一樣,捶打着這個門,嘴裏不斷發出咆哮,身上沾染的血,不知是不是羊的,全都淋在門闆上。
院裏院外的人都看傻了,被這一幕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現場連個大喘氣的都沒有。
梁衡忽然轉頭看我:“能行?”
我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點點頭:“行。”
“我在前,你在後。”梁衡說完這句話,一縱身跳上牆頭。
我可沒有這個功夫,往後退了兩步,一個加速跑踩着牆面勉強爬上去。我們兩人翻進了院子裏。
村長在鐵門外面喊:“我們也進去。”
梁衡拽出桃木劍,喝了一聲:“你們誰也别動!在外面形成保護圈就行,千萬别進來。”
這些村民本來就害怕,聽到這麽一說,全都長舒了一口氣,沒有一個人敢越過雷池半步。
院子裏隻有我和梁衡,我沒有趁手的家夥,順手從驢棚裏抄起一柄鐵鍁。
梁衡道:“趕走算,千萬不要把自己弄傷了。”
“放心吧。”
我嘴上這麽說,其實心裏也在打鼓。目前來看,雷老五已經不是人了,像是一隻人形野獸,真要是搏命,我們幾個人都未必是對手。
我們沖過院子的大半距離,眼瞅着離雷老五越來越近。
就在這時,屋裏有個孩子推開旁邊的窗戶,往外看了一眼。
雷老五正在砸門,一轉臉看到窗戶開了,馬上撲過去。
熊孩子吓得大叫,想要關門已經晚了。雷老五抓住窗框,使勁兒往外拽。
裏面傳來孩子的哭聲,緊接着窗戶裏伸出一隻大人手,居然拿着菜刀,對着外面的雷老五亂七八糟一頓瞎砍。
雷老五一把抓住那隻手,張開大嘴就咬,裏面傳來那人的慘叫,菜刀也落地了。
手被咬爛了,滴滴哒哒那血落在地上,形成一灘。
這時候我和梁衡就到了。
我拿着的鐵鍁比較長,隔着三步外,一鐵鍁砸過去:“去你大爺的。”
原以爲雷老五跟野獸一樣,隻是猛而已,沒想到極爲敏銳,往前一拱,竟然從開着的窗戶躍了進去。
這可毀了,裏面一陣哭爹喊娘,噼裏啪啦亂響。
我和梁衡來到窗前,梁衡一躍而上,從窗戶鑽進去,一點都不帶猶豫的。
鐵鍁拿着不方便,我扔在一邊,把包袱皮拿出來,纏在右手上打了個結,然後鑽進窗戶。
我們前後也就差個五六秒,隻見房間裏一片狼藉,桌子翻了,櫃子倒了,地上全是杯兒碗兒的碎片。
一個男人捂着血淋淋的右手,在地上打滾慘嚎,旁邊還有一些女人孩子的家眷,臉色蒼白縮成一團。
梁衡喝道:“怪物呢?”
有個孩子指了指後面的廚房。
我們兩人追進去,正好看到雷老五一拳打碎窗戶,正在往外爬。
窗戶邊緣都是玻璃碴子,可是這怪物手腳像是包裹了一層結結實實的老繭,根本就傷不了。
他蹲在窗台上,回頭看我們,頭發披散,目光如同野獸一般放光,透着一股血腥氣的殺機。
我站在那,心跳都快停了。我也算見多識廣,經曆過很多生死局,可從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麽讓人窒息的。
我們三個人互相瞅着,就廚房這麽大的地兒,一時間風起雲湧,殺氣四溢。
梁衡掂了掂手裏的桃木劍,突然一揚手,劍出如龍,如光如電,直奔雷老五。
雷老五蹲在窗台上,竟然沒有閃躲的機會,“啪”一聲,桃木劍就到了。
竟然劃破雷老五的手臂,戳在旁邊的牆上。
桃木劍是純木頭的,竟然會戳進牆壁半截,劍尾搖晃不停。
梁衡居然飛偏了?
我正愣着,雷老五撞破窗戶跳了出去,逃之夭夭。
我正要奔過去,梁衡拉住我。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喧嘩吵雜聲。門開了,村長帶着衆人闖進來,亂成了一鍋粥。
村長跑進來,“高人,那怪物呢?”
身後跟着進來好幾個壯漢,全都拿着各種工具,繩子都有。
梁衡指着破窗:“跑了。大家别管了,這次它受了驚,恐怕一時半會兒不會來村了。”
“那最好,那最好。”
話是這麽說,明顯村長還是不放心,叫過骨幹安排巡防的事。
趁這個亂勁兒,梁衡走到窗邊,拔出桃木劍。
我在旁邊看着,桃木劍上有淺淺的凹槽。凹槽裏竟然流着一滴黑色的膿血。
“這是?”我問。
梁衡倒轉劍頭,膿血順着劍槽往下滾,滾到劍尖,流下來。流在梁衡左手小指甲上。
他小手指頭的指甲留的很長,那滴血落在指甲裏存住了,竟然不流了。
“這是雷老五的血?”我問。
梁衡點點頭:“我故意放它走的,現在去它的老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