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我:“小農,你有什麽需要我們做的?如果沒什麽要求,就要談談接下來的事了。”
“确實有一件事。”我說道:“我有一個包袱皮,道長你是見過的,關鍵時候能夠辟邪。我上次死裏逃生,從袁道長手下活下來,多虧了關鍵時候它的作用。我有個想法,再不影響它功力的前提下,能不能把這個包袱皮給做成手套或是護腕之類的。我時常帶着,關鍵時候咱也有保命的法器。”
“好。”宏達道長點點頭:“這個我答應你。我們玄武觀有一位道長,擅長煉器,此物交給他,看看能不能應你要求做出成品。”
我心下甚喜,一開始沒報這什麽希望,沒想到宏達道長真答應了。
包袱皮對于我太關鍵了,以後有了它護身,什麽妖魔邪道就傷害不了我。
我正美滋滋,宏達道長站起身,“諸位,随我來。”
他的表情很嚴肅,接下來該進入正題了,我想不出還有什麽事,隻能跟在他身後。
我們從後門出去,是一道陰暗的樓梯,黑暗無光,直通二樓。
這裏極爲逼仄,從樓梯上去要小心翼翼,否則一腳踩翻就能摔個半死,實在是陡峭。
到了二樓,是一條細細的走廊,牆上挂着幾盞燈籠,光線極爲晦暗。
宏達道長指了一下走廊盡頭的房間。
我們幾個人小心翼翼前行,我甚至都不敢發出聲音,心髒莫名就怦怦亂跳。
到了房間前,宏達道長停下來,低聲說:“小農,你來猜猜,房間裏是什麽人?”
其實上二樓的過程裏,我已經思考過了,說道:“是袁道長。”
宏達道長點點頭:“是的。她和那個叫袁祺敏的女孩,現在都在房間裏。”
他的語氣很凝重,我緊張起來:“她們沒事吧?”趕緊加了一句,“袁道長到無所謂,小敏别出事。”
宏達道長猶豫了一下,“她們的情況有些特殊。你是當事人之一,那個女孩跟你也頗有淵源,這件事必須要讓你知道。”
說着推開了門。
我的心跳很快,手心裏捏着一把汗,袁祺敏到底是個什麽狀态?
她不會死了吧?
還有袁道長,奪舍了袁祺敏的肉身,還記得當時她來抓我,被我一聲清嘯擊退,現場非常混亂,後來她就被道士們帶回了道觀。
此刻門開了。
我做了個深呼吸,往屋裏看去。
裏面極其昏暗,沒有亮燈,還沒等看清楚呢,馬上就聞到了濃郁的香味。
那是一種燒香的味道,有點熏人。
宏達道長看了我們一眼,做了個手勢,示意進到裏面。
雪姨帶着我和夏嬌,走進屋裏。
宏達道長在後面輕輕把門關上。
屋中天花闆四角各懸着一盞長明燈,裏面冒出的火焰呈詭異的青色。燈火映照中,整個房間籠罩在幽綠的光暈裏。
一看到這種環境,我就有點頭疼。
當初在袁道長的地下室裏,就是類似的這種氛圍,四面全是暗紅色,讓人喘不上氣。
天花闆上用朱砂畫着一個巨大的八卦陣,深紅色的紋理遍布天花闆,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古怪的大蜘蛛趴在上面。
在八卦陣中心的陰陽眼處,各懸挂着一面銅鏡,迎着火光,沖着下面。
在對應的地上,擺着兩張紅木床,床上各躺着一具身體。左邊是四十來歲的老女人,穿着道袍,皮膚發黑,已經皮包骨頭,像是經過防腐處理的幹屍。
右邊則是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孩,正是袁祺敏,肌膚晶瑩如玉,細看眉毛還輕微動一下,仿佛在沉睡着。
天花闆上的銅鏡,正投射下兩道光,照在兩具肉身的臉上,形成一層淡淡的光膜。
在她們身下的床上,還貼着一些符咒。
宏達道長帶着我們走到近前。
夏嬌一看這種情況,她心很軟,馬上眼圈就紅了:“道長,這是怎麽回事啊?”
宏達道長背着手,低沉着聲音:“我這個房間最早是祖師爺布下的法陣,專門用來護住失魂落魄之人。”
我急着問,“袁祺敏現在是什麽狀态?她的魂兒……還在嗎?”
問出這個問題,我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如果袁祺敏的魂兒都沒了,還保留這個身體有啥用。
雪姨拍拍我的肩膀,示意不要着急。
夏嬌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她也緊張的要命,呼吸急促起來。
宏達道長沉默了一下。
就這一沉默,我這個心啊,如墜冰窟。
袁祺敏跟着我來到這個世界,一個女孩人生地不熟的,現在又落到這麽個下場,我有推卸不去的責任。
心裏很難受,百爪撓心。
宏達道長道:“好消息是,這個女孩的魂魄并沒有丢失,也沒有散掉。”
我還沒反應過來,過了幾秒鍾,才消化掉這個消息,一瞬腿有點軟,長長舒了口氣。
宏達道長說:“你也别急着松口氣,她現在的情況特别奇怪,我從來沒見過。”
他想了想說:“現在這兩具肉身互相牽制,隻有在這個房間裏,才能維持現狀。換句話說,離開這個房間,不過兩天的時間,這個女孩必定魂飛魄滅。”
“互相牽制?那袁道長的魂魄呢?”我問。
宏達道長眼神很奇怪地看着我:“你不知道?”
“我,我真的不知道。”我有點懵。
雪姨道:“小農,在地下室的時候,你朝着袁祺敏一聲清吼,當時機緣巧合,各種條件糾結在一起,使得你這一聲發揮出了難以想象的威力。袁道長的魂魄,散了!”
我一怔。
腦海中出現當時的場景,袁祺敏的肉身摔在地上,她的身體裏出現了人形的煙霧,在空中散掉。
也就是說,袁道長魂飛湮滅了。她死在我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