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鈴翻身從沙發上站起來,做了個極具侮辱性的手勢。
張遠策呲着牙暴怒,陡然消失,下一秒鍾出現解鈴的身後,一拳打出去,重重擊向解鈴的後心。
就在拳頭打到的時候,解鈴也消失了。
張遠策一拳走空。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我們兩人都在極度震驚之中。
這一刻時間似乎凝固了。
他震驚解鈴的消失,而我震驚解鈴的聰明,能在這麽短時間内,分析出空間遁走的關鍵,并且善加利用。
張遠策覺到了危險,下一秒鍾他也消失了。
這兩人像是在變什麽大型魔術,在我眼皮子底下,活生生的都消失了。
屋裏亮着燈,還是昏暗,氣氛陰森森的,我一個人站在角落,喉頭上下竄動,看着眼前詭異的客廳。
小松鼠也覺察到了不對勁,跳在我的腳背上,唧唧唧叫着。
我蹲下來,用手摸着地闆,這次手沒有進到地闆裏,手指尖傳來冰冷的觸感。
剛才出現的詭異一幕是這樣的,解釋起來很簡單。地闆爲什麽會出現虛化狀态,手都能摸進去。
那是因爲,這是個幻象。
也就是說,幻象和現實一模一樣,并且嚴絲合縫卡在現實上。
那層虛化的地闆就來自于幻象。虛幻地闆在現實地闆之上,卡得很嚴實。
甚至我腦海中還建立了一個景象。
一個幻象,由透明膜圍成的空間,這個空間卡在整個客廳裏,和所有東西都吻合上。
這個幻象存在一種特殊的能力,卡在現實之後,幻象裏的空間會模拟所在的現實空間。
我們看似是在客廳裏,其實是在幻象裏。
想到這兒,我輕輕向前走,走到客廳的中心,用手輕輕觸摸沙發上,手指果然能陷入沙發裏。隻有半指的厚度,再往下摸,就是冰涼的皮套,那是沙發的實體。
現在能解釋了,爲什麽張遠策會即時性消失。
因爲這個幻象是他造出來的。
他在這裏必然随心所欲,如魚得水。
解鈴爲什麽也會消失,因爲他勘破了這層幻象,找到辦法遁走了。
兩個人或許已經回歸現實,我看不到,他們也有可能在激烈地對戰中。
我大聲喊了一聲:“解叔!”
剛說完,解鈴就出現了,一閃身到了近前,我壓根沒反應過來。
解鈴拽着我的手:“你知道了?”
“這裏是幻象?”我問。
“不錯!”解鈴道:“張遠策的功法很蹊跷,能以自己爲中心,自造一處幻象,在這裏他能随心所欲。”
“你剛才去哪了?”
“我破了幻象,去了現實。”解鈴說:“但你走不了,我現在嘗試帶你回去,然後你趕緊去二樓看看南華的情況。”
我答應一聲。
解鈴抓住我的手腕,默默念動咒語,手裏快速變化手印。
就在這時,隻聽“嘿嘿嘿”一聲怪笑,張遠策在右面出現,手裏拿着數根畫着八卦的小旗子。
“不好!八卦旗!他要操縱五行之力。”解鈴大吃一驚。
我沒明白怎麽回事,就看到張遠策把這幾根小旗子插在地上,念動咒語。
隻聽一聲雷響,天花闆上出現一道閃電。
真的出現閃電了。
我臉都白了,側頭看看解鈴,他的表情從所沒有的嚴峻。剛才被張遠策打的時候,哪怕吐血了,都沒有現在凝重。
“這一方幻象裏,他就是神,主宰了天氣的變化。”解鈴說。
天花闆上又是一道閃電,如同一條璀璨的怪蛇,朝着我們就過來了。
解鈴掩護着我向後,一聲雷響,我們站的地方,冒出一股黑煙,雷重重劈在地闆上。
張遠策蹲在八卦旗的後面,雙手不斷結道印,沖我們笑:“你們很聰明,這麽快就能勘破我的法術核心。但是有什麽用呢?光頭,我很佩服你,能從幻象裏遁走,但是你那大侄兒就不行了,你總不能一個人逃走吧。”
天花闆上一道閃電打下來。
解鈴猛地一推我,閃電劃着他的肩膀,落在旁邊的地上,正是我剛才站的位置。
我摔在地上,整個人都傻了,剛才的地面上出現一個雷擊黑洞。如果不是解鈴推了一把,我現在就成燒雞了。
解鈴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肩膀,衣服被豁開一個大口子,裏面的皮肉翻卷,鮮血淋漓。
張遠策笑:“隻要還在我的乾坤幻象中,就要經受我的一切手段,逃是逃不了的。”
我眼睛被淚水模糊了,“解叔,你走你的,你去想辦法。我留在這兒!”
解鈴搖搖頭:“你是我侄兒。再一個,夏農你在解南華最需要的時候,一直陪在身邊。我欠你的,我們哥倆都欠你的。”
他凝視着張遠策,慢慢走過去。
張遠策眉頭一挑,咬破中指,念念有詞,猛地一點八卦旗。
天花闆的位置竟然出現了大片缭繞的雲霧,如同縮小版的黑暗天空。
從雲霧中探出一隻巨爪,劈頭蓋臉朝着解鈴就抓下來。
解鈴雙膝盤坐,雙手呈蓮花狀,巨爪憑空落下,直抓他的額頭。解鈴反手向上,穩穩托住了巨爪。
爪子像是一個大笊籬,泰山壓頂蓋在解鈴的腦袋上。他的雙手穩穩托住,表情淡然。
雙方開始角力。
雖說這是在張遠策的自造幻境裏,但他控制這隻巨爪,看起來還是極吃力。咬着後槽牙,不斷跺着腳。
八卦旗無風自搖,嘩啦嘩啦作響,聲音特别急。
我抹了把臉,現在不能幹看着,必須想辦法。怎麽辦?
怎麽能破了這個幻境?
“唧唧唧”,一陣叫聲,小松鼠爬到我的膝蓋上,伸出小爪子指着一樣東西。
那是我的背包。
背包裏有畫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