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是什麽，很難形容。
此時此刻，我感覺到一種流動的，無法形容的東西。從周圍的土壤和空氣中，凝聚在小草裏。
然後小草在向外散發出來，同時又在吸收。
形成了一種循環。
我的手放在葉面上，我也加入了這個循環。我的能量進入了小草裏，小草通過自身的作用，進行能量的轉化和循環。
我沒有摘它，而是用心去感受植物和能量的關聯，以及流動。
我竟然還感受到，在這顆小草下面的土壤裏，有另一根小草的嫩芽，生命力極爲頑強，想要破土而生。
時間過得很快，我整個人進入了某種定境裏，不可自拔。
我和小草，以及周圍的環境，包括土壤，大樹，空氣等等，形成了一個完整循環的閉環。
我因爲參與到了大自然的運作中，内心有着一種無法形容的喜悅。
嘴角慢慢咧開。
“可以啊。你定境的功夫現在這麽深了？”
一個聲音在身後突然傳來。
我吓了一大跳，從定境中出來，差點跳起來。
一隻大手在身後托住我，哈哈大笑：“不至于，不至于。”
我後脖子冷汗直流，回頭去看，身後不知什麽時候蹲着一個光頭，竟然是解鈴！
“解……解叔……”我驚得舌頭都差點吞下去，“你，你怎麽神出鬼沒的，你怎麽來了？”
“怎麽？隻能你來的，我來不的？”解鈴笑着把我扶起來。
我看着他，還是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怎麽能進入這片山谷，還找到了我？
我伸出手摸他的臉，解鈴一巴掌把手打開：“你是玻璃嗎，亂摸什麽？”
“不是解叔，我沒做夢吧，真的是你嗎？還是某種幻象？”
解鈴道：“你小時候影像裏出現了一張不屬于那個時代的嬰兒床，是愛迪申生産的。對不對？”
我點點頭，這才确認确實是解鈴。
這個信息隻有我和他知道，十分隐秘，能說出這番話，肯定是解鈴。
我又問了一遍，解叔你是怎麽來的？
解鈴道：“我追蹤解南華，一路來到秦嶺。我和你說過，我們兄弟之間冥冥之中是有感應的，這是親兄弟之間的血緣感應。比如說現在，我就感知到他應該在不遠處的地方，但是我找不到他……對了，你是不是知道他在哪？”
我本來不應該騙解鈴，可答應了幫助解南華保守秘密，一時間很難回答。
看着解鈴炯炯的眼神，我搖了搖頭。
什麽意思自己理解吧，希望這個動作能糊弄過去。
解鈴沒有追究這個問題，蹲在地上，輕輕用手撫摸着這根小小的三葉草。
“這顆草名叫紫龍膽，是一株罕見的靈草，食之大補。”解鈴順手去摘：“先看到就是你的。”
我趕緊按住他的手：“解叔，不摘。”
“哦？怎麽？”解鈴問。
我說道：“剛才我感受到了小草的能量，它和周圍環境是和諧一體的，何必爲了我們一己私利，破壞自然的這種和諧和平衡呢？”
“哦，有道理，有道理。”解鈴點點頭：“如果這根小草阻撓了其他很多小草的生長機會，那應不應該拔掉呢？”
我愣了一下：“怎麽可能，你這都是臆想。”
解鈴輕輕用手撫開一層土面，下面露出好幾個小草的嫩芽。
“我不信你沒有覺知到。”他笑着看我。
我剛才入定境的時候，确實感覺到了這幾個小嫩芽。
解鈴說：“你光看到了當下的和諧，卻沒有看到更長遠的發展。這株紫龍膽的成長，正在阻礙其他幼芽的生長機會。有時候表面的和諧掩蓋了更深層的不平衡。”
這番話讓我極度的震動，我摸了摸下巴。
解鈴道：“修行就和眼前的大自然一樣，需要取舍。你感受到的能量流動确實存在，這很好，你的修爲精進如斯，我很欣慰。但這個能量的循環，隻是更大系統的一部分。和諧不僅僅是維持現狀，還要考慮整體的成長和變化。”
他用手一摘，把這根紫龍膽摘下來，遞給我：“收好。”
我顫抖着接在手裏。
“此物補氣，平時不要服用，關鍵時候再用。”解鈴道：“你看，它的價值就比長在這裏枯死強。”
我歎口氣，豎起大拇指：“解叔，你這個境界，真是歎爲觀止。”
解鈴道：“經曆的事多了就明白了。我也在學習，很多時候也跟傻波一差不多。”
他看着明亮的藍色天空，喃喃說：“如果我真的什麽事都想明白了，這一輩子不至于過成這樣。”
“你後悔了？”我小心翼翼問。
兄弟情對于解南華來說是逆鱗，對于解鈴同樣是敏感話題。
我心念一動，莫不如趁這個時候，化解一下他們兄弟之間的矛盾和糾葛。
解鈴收回目光，笑了笑：“後悔？很難講。我活到現在，經曆這些事，後悔和不後悔的參半。如果一水抹平，我還不願意呢。”
他拍拍我的肩膀：“剛才你的定境功夫，已經出類拔萃，到達了很深的境界。誰教你的？”
我張口結舌。
“你不說我也知道，是解南華，對吧？”他看着我：“他也在山裏，你們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