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持登山杖,步步後退。
就在這時,黑森森的洞窟深處,閃動着一些亮點。
慢慢的,這些亮點從黑暗中出來,閃閃發光。原來是更多的肉蓮花的眼睛。
我心頭狂跳,奶奶的熊,這段時間,水魃系統到底改造了多少個肉蓮花?
這些肉蓮花都是雙眼血紅,看來很久沒有吃東西了,一個個聳着鼻子,聞到了我的氣味。
我慢慢後退,退到洞壁,已經退無可退。
肉蓮花過來,打眼看過去,至少能有十幾隻,它們臉上的表情像人又非人,呲牙咧嘴,哈喇子順着嘴角往下淌。
我緊緊握着登山杖,盡量調整呼吸,千萬不要慌。
離得最近的肉蓮花,突然發動了攻擊,朝着我的奔來。
我咬着牙,瞅着它的動作,就要沖上去打。
就在這時,隻聽“噗嗤噗嗤”數聲,肉蓮花已經飛躍空中,突然摔在地上,受到了什麽重創。
掙紮了兩下,就不動了。
其他肉蓮花見狀,一窩蜂散開,跑進洞窟黑暗裏,再也不見。
我擡起頭,手電照過去,空中伸下來一隻粗粗的根莖兒,緩緩關閉前端的口器,然後收縮回洞頂。
我又用手電照了照地上的肉蓮花,全身布滿尖刺,已經死了,血從身下流出。
我舒了一口氣。
洞裏有人走出來,正是解南華,隻是他自己,沒有看到吳麗麗。
解南華縱身一躍從洞裏跳下來。那麽高的位置,落地無聲,像一隻輕盈的狸貓。
“南華叔。”
解南華點點頭,走到肉蓮花前看了看,“我放吳麗麗回歸了。”
“啊?”我驚叫一聲:“這……這……能行嗎?”
解南華道:“我答應她的,她幫我找到修成鬼仙的核心秘密,我放她回歸水魃。”
我趕緊立定心念,觀想之境召喚吳麗麗。
吳麗麗封印在我的畫冊上,我可以召喚她,也可以把她重新封回去。
但召喚了幾次,心底都空空蕩蕩的,已經失去了和她的聯系。
也就是說,吳麗麗從畫冊中徹底逃離,如惡魚回歸大海。
“南華叔……”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是該責備他,還是埋怨他。
“放心吧,”解南華道:“吳麗麗身上有我的獨門印記,裏面封着心法,像是緊箍咒一樣,她不敢造次。她再有作奸犯科之事,不用誰出手,第一時間就會自爆。”
我還能說什麽呢。
我有這麽大反應,一個是抓捕吳麗麗不易,折騰多少精力,還死了一個清虛門的師叔,這才抓到她。
還沒等懲戒,解南華就因爲一己之私把她放了。
再一個,把吳麗麗封印在我的畫冊裏,可以成爲我的召喚物,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現在也沒了。
解南華拍拍我的肩膀:“這件事确實沒和你商量,是我做事不周。不過做都做了,現在後悔也來不及。”
他說道:“我已經窺得成就鬼仙之秘,待有所大成之時,我有足夠的能力幫你揭開身世之謎。放心,我這人說到就肯定做到。”
“好吧。”我吸口氣,點點頭:“希望你能遵守自己的諾言。南華叔,你放走了吳麗麗我無話可說,但她身上有兩件事沒有完成。”
解南華看着我說:“第一件事是她的父母魂魄?這個你放心,我和她說好了,等我找到鬼仙修行之秘,回來就安放魂魄。”
“還有一件事,”我說:“吳麗麗知曉清虛門的秘密,和七影教也有關系。她背後的那個人是誰?”
解南華顯然沒料到還有這麽一回事,他想了想,然後不以爲然擺擺手:“反正我們還會回來,到時候再問吧。”
對着黑森森的洞窟,他郎朗而說:“麗麗,送我們出去吧!”
沒等我反應過來,場景竟然發生了變化。
我們兩人已經站在外面的山坡上。
陽光燦爛,山風陣陣,四周是樹葉嘩啦嘩啦的聲音,猶如海浪波濤。
整個過程是一瞬間。無所覺察的,就從洞裏出來了。
上次我和梁衡,就是這麽在洞裏,被吳麗麗移形換影變化空間,送到了洞外。
解南華背着手點點頭:“坐地日行八萬裏,移形換影,好,好,果然是踏入鬼仙的人。”
我實在忍不住道:“南華叔,你是執着于成仙嗎?”
解南華看了我一眼:“和你說過了,我自有糾結之處,那就是尋找自身和宇宙的契合。我尋覓這個答案很久了,卻始終在窗戶紙外面,不得法。成仙不是我的欲望,也不是我的終點,它隻是我了解自己和宇宙的一種方式。”
“這是哲學層面。”我說:“你應該去看看那些思想家的哲學書。”
解南華擺擺手:“我要的不是精神上明白,我說的是現實是知識,不是信仰。”
他大踏步在前面,我在後面跟着。
“南華叔,”我小心翼翼地問:“你爲什麽這麽執着于自身和宇宙的契合呢?”
“難道人活着不應該有點理想嗎?”解南華淡淡笑笑,推推金絲眼鏡。
我猶豫了一下:“你這個想法是不是和原生家庭有關系?源自你和解鈴的兄弟關系?”
解南華停下來,凝視着我。
我趕緊擺手:“我也是瞎說。”
解南華皺眉,臉色蒼白:“你以爲你是誰?夏農,你就是一個小屁孩,你懂什麽是原生家庭嗎?學那麽兩個名詞,跑這兒來賣弄!”
能看出他生氣了。
解南華在我看來,比解鈴更不接地氣,似乎脫離了人的情感和情緒。萬萬沒想到,一說到這個話題,他就開始暴怒,不能自已。
我趕緊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也是瞎說。你别見怪。”
他豎起一根手指頭:“隻此一次,再提什麽原生家庭,我哥哥這樣的狗屁話,咱倆就分道揚镳,拿着你那個魂傀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