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南華略一沉吟,“現在幫你做了吧。你心裏别存着疙瘩,認爲是我挾持你,咱們兩個是公平交易。”
他從觀想之境出來,盤膝坐在地上,雙手結道印。
兩隻手變化很快,勢若蝴蝶飛舞,看得眼都花了。
夜已經深了,外面山風呼嘯,吹得簾布嘩啦嘩啦抖動。
帳篷裏隻亮着一隻小小的手電筒,氣氛很是陰森。
“坐在我對面,集中注意力。”解南華說。
我盤膝坐在他對面,他微微睜開眼:“現在召喚魂傀,把它投射到現實中。”
我迅速召喚魂傀,心念一動,它出現在帳篷裏。
解南華面向它,雙手疊道印,右手形成劍指,對着魂傀一指。
周圍空間波動,出現很多的波紋,映襯在帳篷的四面,形成一幅很大的影像。
影像是個山村,我馬上認出來,正是老家靠山後屯。如今爸爸媽媽還住在這裏。
一個中年人抱着襁褓裏的孩子,匆匆從山中下來。
這個中年人正是年輕時候的爺爺。
襁褓想必裏面是我了。
影像沒有聲音,隻有這麽個動态片段。
我就看到解南華在微微閉着眼睛,右手呈劍指,指着魂傀。在消耗很大的精神力。
魂傀頭部開始冒煙,像是CPU高速運轉,燒了起來。
解南華一字一頓道:“此地是否認識?”
我這才回過神:“這是我的老家,叫靠山後屯。”
“好。”
解南華指尖再一用力,四壁影像消散,全是波紋。再清晰的時候,出現了一座古老的道觀。
門口站着一個老道士,手裏抱着孩子。
是秀月道長。
“此地可認識?”解南華問。
我心驚肉跳,趕緊點頭:“這裏是玄星觀,爺爺當年曾把我托付給這裏的秀月道長。”
“好!”
解南華再一用力,影像消散,出現大量的波紋。
我明白了,他用某種方法在回溯影片,重點是出現其中的地點。
這兩個地點我都認識,再往前追溯的話,就是我不知道的地方了。
我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這個畫面。
波紋重新整合,出現了一段影像。
一個鐵皮房間裏,爺爺跪在地上,前面站着一個高大的人。
這個人面相模糊,最大的特點就是像鐵塔一樣,能有兩米多高。
他手裏端着一個襁褓裏的孩子,和他的大手相比,孩子就像玩具。
他把孩子交給了爺爺。
他似乎還有話要交待,爺爺把頭湊過去,此人把嘴貼在爺爺的耳邊,說了一些什麽。
爺爺聽着連連點頭。
然後他又交給爺爺一串翡翠項鏈。
爺爺鄭重把項鏈挂在襁褓裏孩子的脖子上。
我眉頭挑了挑,不對,不對,這情景不太對勁兒。
翡翠項鏈是疑似我母親的女人,臨死前托孤,把項鏈挂在我的脖子上。這段影像怎麽換成一個高大的男人呢?
場景也不對啊。
爺爺抱着襁褓的孩子,從鐵皮房間裏推門而出。外面是浩瀚的大海,原來在一艘高大的遊輪上。
爺爺順着樓梯走下去,登岸。
遊輪發出沉悶的汽笛聲,漸漸遠去。
爺爺站在岸邊,看着遠去的輪船,然後抱着孩子消失在人群之中。
我正聚精會神看着,突然“轟”一聲,魂傀腦袋起了大火!
解南華從定境中睜開眼,收了手印,表情有些難受。
“這,怎麽回事?”我趕緊召喚魂傀,把它收入觀想之境。
一進去,魂傀身上的火就熄滅了,但燃燒的慘狀還在,腦袋燒得面目全非,像是經曆了一場戰争的機器人。
解南華擺擺手,示意我不要說話。他閉目入定,開始調息。
我坐在旁邊等着,不知不覺二十多分鍾過去了,解南華還在定境中沒有醒。
我實在坐不住,又不好打擾他,撩簾出去。
山間夜色朦胧,風很大,吹得樹木左右搖晃,鬼影重重。
“夏農。”裏面招呼了一聲。
我趕緊鑽進去:“南華叔,你沒事吧?”
解南華站起來,活動活動腿腳:“幸虧出來的快,不然今天真要栽在這兒了。”
“怎麽了?發生了什麽?”我問。
解南華道:“魂傀被設置了機關。裏面有防窺探機制。我剛剛觸發了機制,這東西就燒了,而且還有法力反噬。也就是我吧,換個人今天就得撂這兒。”
我都聽傻了。
“防窺探機制?”
解南華點點頭:“就像大廠出産的高精密機器,爲了防止其他競争廠家進行逆工程破解,所以加入了某種機制。隻要進行破解,不管是什麽方法,都會觸發機制,燒掉機器最核心的部件和秘密。”
“啊?”我叫出來:“魂傀報廢了?”
解南華不滿:“報廢就報廢,怎麽,還讓我賠?”
“不敢,不敢。”我汗都下來了。
解南華道:“目前來看,就算沒報廢也離着報廢不遠了。不過收獲還是有的,它到底放出來一些真實的影像。”
我仔細思索,如果剛才放出來的影像是真實的。按照時間線來排,那麽真正的事實應該是這樣的:
有一個高大的神秘人,在一艘遊輪上,把襁褓裏的我交給了爺爺。
爺爺帶着我下了船,然後去玄星觀找到了秀月道長,爲我修改了命格。再然後帶着我回到老家,交給現在的爸爸媽媽,一直撫養長大到現在。
也就是說,我不是那個女人臨死前托孤,而是在遊輪上交到了爺爺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