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沒死。”我說道:“當時我們一起摔下懸崖。和尚皮糙肉厚的,想來沒那麽容易解決。”
這個話題就停下來,幽陽子開始介紹清虛門。清虛門曆史久遠,據說和洪社有關,在遙遠的清末,清虛門出來過很多順應大時代的鬥士。
他們這一門,雖說是道家門下,講究的卻不是清靜無爲,而是順勢而行,應天而動。
“小夏,你是否知道我們的世界到了動蕩的邊緣?”幽陽子問。
我沒說話。
其實這個問題,我早有感覺,現在的世界自打三年前那場波動開始,整個感覺和氣場就不一樣了,像是坐在熱火上的油罐子,随時都在沸騰,最後會爆炸。
幽陽子喝了一口茶,站起來,提議大家出去走走。
梁衡趕緊扶住他。
幽陽子腿腳不便,拄着一根硬木拐杖,走路一瘸一拐的。我們三人慢慢走,出了房間,順着秘幽小路出去,是一條臨海的林蔭路。
此時沒什麽風,陽光很暖,不遠處是海浪波濤。
“小夏,其實在三年多前席卷全球的事情發生之後,世界已經悄然改變了。”幽陽子說。
我在旁邊扶着他。梁衡落在後面。
“不僅僅是社會層面的變革,更是冥冥之中的天地巨變。”
“有那麽厲害?”我說道。
幽陽子點點頭:“地球的磁場在微妙轉換,這是曆史有記錄以來都未曾有過的大異象。天地之間的靈氣流轉也變得紊亂不堪,這一切都預示着我們正在進入一個全新的紀元。”
他歎了口氣:“我老了,身體不行了,法力和生命力都接近枯萎。特别羨慕你們這些年輕人,即将面對一個充滿機遇,同時又極爲危險的大時代。”
說到這裏,他停下來目光轉向我,眼神充滿了殷切的期望。
“在這個新時代,人與自然,現實與想象之間的界限将變得模糊。你們會看到許多難以想象的事情正在一件件發生。妖魔鬼怪,那些在上古典籍中才能見到的異類,也會重現人間。這是機遇,也可能是浩劫的開始。”
說到這兒,一股風吹過來,幽陽子劇烈咳嗽了幾聲,顯出疲憊。
“師父。”梁衡湊過來說:“我扶你回去吧,海風硬。”
幽陽子擺擺手,指指前面,意思是繼續往前走。
“梁衡,小夏,你們聽着,未來幾年很可能便是浩劫的開端,我們作爲修行人,這時候就要做到自己的本分,幫助更多的人,這是我們的使命。”
“是,師父!”梁衡重重回應。
我沒有說話。
其實我沒有那麽高的理想,全人類的浩劫跟我有個屁關系,天塌下來有高個頂着。我現在的目的很簡單,一是調查自己的身世,該報仇報仇,這一點不能含糊。二一個,盡可能提高自己吧,如果真的浩劫來了,起碼混個自保,保護自己和家裏人。
至于其他人,我沒那麽大志向和能力。
幽陽子見我不說話,也不勉強,繼續道:“小夏,你出身在一個大家族,出生起又連經波折,這是劫難,也是考驗,更是責任。我不要求你去改變世界,最起碼也要盡自己所能幫更多的人。”
我低聲說了四個字:“盡力而爲。”
我們到了一處涼亭,幽陽子确實身體不好了,已經走不動了,坐在長椅上喘着氣。
我忽然想起了什麽,說道:“道長,我有個事想問一下。”
幽陽子做了個但講無妨的手勢。
“秀月道長曾經留下線索,讓我去找一個叫解鈴的人。這個人是誰呢?我現在還一頭霧水。”
“解鈴,解鈴……”幽陽子目光深遠,看着海天一色,似乎陷入了很深的回憶裏。
我和梁衡對視一眼,沒有催他,好一會兒幽陽子收回了目光,說道:“解鈴是八家将的成員。”
“八家将?”我問。
“八家将和七影教的性質差不多,都是江湖聯盟,他們是由八個人組成。不過八家将是以平定天下,驅除邪魔爲己任。十年前是他們名聲的頂峰,其後遇到一連串的事,整個聯盟分崩離析。八家将已經成爲一個曆史名詞了。”
幽陽子說:“我有幸認識他們當中的幾人。你說的這個解鈴,我沒打過交道,但是見過面。”
他想起了什麽:“我還有八家将的照片。上面有解鈴的樣子。”
我眼睛亮了,搓着手請求看一眼。
幽陽子掏出大屏手機,調出一張照片遞過來。
我接過來看,上面是八個人一字排開,後面是一座深紅色的大廟。這八個人有男有女,一起面向鏡頭,每個人都笑得那麽開心。
照片已經略微泛黃,能看出留存手機的時候,這張照片就已經保存很多年了。
幽陽子咳嗽了兩聲:“裏面的光頭就是解鈴。”
我的目光落上去,果然看到一個光頭,看起來是娃娃臉,顯得年歲不大,卻異樣的成熟,很難形容這種感覺。
我說道:“能不能發我一份做個備份?”
幽陽子揮揮手,示意自便。
我掏出手機正要操作,突然看到八人當中有一個女人。
我的目光就挪不下去了,嘴張得老大,完全被震驚到了!
梁衡發現不對勁兒,問我怎麽了。
我心中驚疑,指着照片上的這個女人說,“這個人,我見過。”
這個女人,赫然就是年輕時的雪姨,至少比現在年輕二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