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黑森森的,隻有銅鏡投影唯一的亮度,使得這片光影看起來極爲清晰。
投射出來的人,和真人原大,光影中栩栩如生,像是活着一樣。
是個老道士,正是秀月道長。
這次所有人都看清楚了,秀月道長大概七十來歲,穿着破舊的道衣,滿頭白發,面容慈祥,懷裏還抱着一柄拂塵。
就在這時,房間裏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你來了。”
黑暗中所有人都怔了一怔。突然“噗通”一聲,有人跪在地上,随即黑暗中響起那人的聲音:“師爺,我來了。”
是梁衡。
黑暗中秀月道長的光影未動,蒼老的聲音繼續說着:“能找到這裏,看見了我,孩子,證明你真的回來了。”
梁衡泣不成聲,“師爺,我來晚了。”
秀月道長歎口氣,身體在黑暗中轉了半圈,摸了摸胡子:“看到這個影像時,我已經過世了。這段影像也隻放映一遍。孩子,你是我一手救下來的,咱爺倆有緣,一直想和你說說肺腑之言,但我馬上就要離去了。多年後你能再次回來,這就是緣法,咱爺倆的緣分就這樣再續上了。”
梁衡正哭着,忽然停住,覺察到不對勁兒,喃喃道:“師爺,你是說給我聽的嘛?”
秀月道長說道:“此時你能見到這段影像,不知道身邊跟着多少人,也不知跟着多少歹人,我不便告訴你全部的家世背景。或許,到現在你還是稀裏糊塗的,我隻和你透漏一個信息,你記住了。你本人姓解。”
說着,他伸手在半空中比劃,幻象中出現一個很大的“解”字,字寫得很清楚,筆劃剛勁。
我心頭狂震,黑暗中呼吸急促起來。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還是震驚的腦袋瓜發麻,一片空白。
秀月道長這段影像是給我放的!
我早就知道了,爲什麽這個機關隻有我按過之後才好用,因爲我就是那個孩子!
魂傀的幻象裏,我知道自己姓解,一直以爲是“謝謝”的“謝”,現在秀月道長寫出來,原來是這個“解”。
我喃喃說:“我叫解農?”
此時,秀月道長繼續說道:“孩子,你要找到自己的身世,想知道自己的出身,你要找到這個人。”
我屏息凝神,仔細去看。
幻影出慢慢出現一個碩大的鈴铛,鈴铛不停地晃動,而沒有聲音發出來。
“解鈴還須系鈴人。”秀月道長說道:“他叫解鈴。按輩分來說,是你的叔叔,找到他,他會帶着你。孩子,細聽老朽最後的肺腑之言。你長大之後,這個人間将變得非常糟糕,天下禍亂四起,紅塵面臨大劫,蒼生塗炭在即。每當這個時候,都會有無數妖魔鬼怪進入人間。千年以來,有這麽一些人,在暗處鎮壓和疏導妖魔,使得陰陽相濟,方有了天下的安甯。這些人,沒人知道他們,唯有歲月銘記。”
“孩子,你身負使命,乃人與妖之間的一座橋梁。昔日我救你,非爲私心,也不是一時沖動,實乃天意使然。如今重任在肩,你要擔負起這個責任。”
“孩子,我不能給你什麽,隻有一句話要記住。莫要畏懼,莫要退縮。當以超凡之智,行救苦難之事。要知救衆生就是救自己,定天下亦是定己心。你切記下這個字……”
說着,秀月道長擡起手,淩空寫下一個字,“妖”。
這個“妖”字寫得神韻十足,真像是光怪陸離的妖怪。
“你過來,在這個字上自己寫下,然後帶着這份神識去我的門下,清虛門,尋到我的徒弟幽陽子。他會明白怎麽做的。他會幫助你的。”
說到這兒,幻象停了,老道士保持着擡手寫字的姿勢,碩大的“妖”字飄浮在空中,光影抖動。
一個人走上前,正是梁衡,擡起手在“妖”字上描着筆畫。
寫完之後,影像不變,“妖”字還在空中抖動。
“我試試!”
黑暗中孫國慶走過來,擡起手在這個字上描了一遍,一切仍然沒有變化。
“哈哈哈。”黑暗中莊強大笑:“我知道了,老道士是給我說的這段話,我才是天命之子!誰扶我起來?”
夏嬌善良,扶着他過去,莊強顫抖着手,在這個字描了一遍,依然沒有變化。
孫國慶道:“嬌,你試試。”
夏嬌搖頭:“我就不試了,哥,你來吧。”
我站在他們對面,慢慢走向老道士的幻影。影響波動中,能看到所有人都在盯着我。
我慢慢擡起手,放在“妖”字上,然後一筆一劃描繪起來。我一上手,就和他們完全不一樣。
手指走過的路徑,筆劃就會亮起,發出璀璨而不奪目的白光。
過程很慢,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都看傻了。
一直寫到最後一筆,“妖”字整個陡然一亮,刺了一下我的眼睛。
我忽然間就感覺後腰命門的位置,熱潮湧動,一股股熱流在上湧,似乎明白了,又說不出那是什麽。
我長長的呼了一口氣,覺得脖子上一陣刺痛。
用手摸了摸,正是脖子上梅花胎記的位置。
夏嬌驚呼一聲:“哥,你的胎記沒了。”
因爲位置原因,我的眼睛看不到,心中怪異,知道胎記的消失很可能代表着某種預兆。
就在這時,老道士的幻影陡然動了,“孩子,我修改過你的命格,而今你來到這裏,代表你真正長大成人了。你的命格恢複了,我的任務也完成了,從這一刻起,你便不是以前的你,你将擔負起巨大的責任。項鏈我已淬煉,便是這個‘妖’字,你完成了這個字,項鏈的心魔淨化能力,便附着在你的身上。”
我一驚,低頭去看,肩膀上的食屍鬼圖案,無影無蹤。
心魔沒了。
精神污染在這一刻,被徹底淨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