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國慶用手拍了拍大樹:“好家夥的,這是銀杏樹,活化石。”
他掏出手機拍了兩張照片。
穿過院落是大殿,門口放着銅鼎。我們走過去看,裏面堆積着多年的香灰。鼎身冰冷,看來已經很久沒有燃香了。
大殿的主位供奉着太上老君像,幾張殘破的蒲團散落在地上,早已物是人非。
我隐約中竟然想起一個故事,西遊記裏的孫悟空遭遇重大挫折,去拜見自己的師父菩提老祖,等回來的時候,發現道觀已經空無一人,到處都是蜘蛛網,早已人去樓空。
那種蕭索,那種在時間長河前的無助,真是讓人心生悲涼。
孫國慶打着手電,照着整座大殿,沒發現有什麽異常。他縮頭縮腦走了進去,然後招手招呼我們。
夏嬌拉我,我正要跟着進去,忽然轉頭看了一眼。
“嬌,你發沒發現不對勁兒的地方。”我皺着眉頭。
“怎麽了?”
夏嬌正問着,孫國慶從殿裏走出來,也問怎麽了。
我站在大殿裏看着道觀門口,中間隔着院子。我說道:“我怎麽感覺,這扇門看着有點小呢?”
他們兩個也看了看。
夏嬌笑了:“哥,你咋了,門小不小也能讓你注意?”
“我們在道觀外的時候,看着兩扇紅門多大啊,可進來之後,院子距離也不長,爲什麽在裏面看這兩扇門,就感覺小了一些。在視感上,有些不對勁。”
夏嬌仔細看了看,比劃了一下,說道,好像是小了一些。
孫國慶并沒有譏諷我,而是摸着下巴,很仔細地看着道觀大門。
“姓夏的,有點眼力,好像是真有問題。”他說。
夏嬌皺眉,正要說他,孫國慶從大殿走回院子,目标是大紅門。
他走的姿勢有些特别,一隻腳卡着一隻腳,交替向前。走出沒多遠,我馬上知道他要幹什麽。
他在量步數。
我點點頭,夏嬌還是一臉懵,我說道:“孫國慶這人我不喜歡,但是不能否認他的專業。”
“他在丈量院子長度?”夏嬌眨眨眼:“爲什麽啊?”
我說道:“他應該和我想一起去了。你知道爲什麽門在裏面看起來比較小嗎?”
“爲啥?”夏嬌問。
我說了兩個字。
“透視。”
夏嬌一臉震驚地看着我,眼神透着清澈的愚蠢,還是沒想明白是怎麽回事。
我說道:“透視的原理,是近大遠小。道觀大門,在裏看和在外看,透視出了問題。所以,說明了一個狀況。”
“什麽?”夏嬌問。
“院子的實際面積,比外面看起來要大。長度要更長。”我說。
夏嬌還是一臉懵逼,搖搖頭:“我覺得你們都魔怔了。”
“我可能魔怔,但是他不會。”我用下巴指着孫國慶:“他是救援隊長,對于一切不熟悉的環境有着謹慎的本能。”
此時,孫國慶已經走到了殿門口,擺弄着自己的手指,明顯在計算什麽。
然後他推門走了出去,等了能有十分鍾,他再次走回來,穿過院子來到近前:“确實有問題。”
“怎麽講?”我問。
孫國慶道:“院子我剛才丈量過,我的腳掌是27厘米,整個院落的長度應該是28米左右。然後出了大門,我在外面找到一個位置進行定位,然後拍下了照片,你們看。”
他拿出手機相冊給我們看。在外面拍到的大門和裏面的門看起來一樣大。
“也就是說,如果需要同樣的大門透視高度,我需要在外面走四十米。”孫國慶說。
我摸着下巴:“結論是?”
“你說結論吧,”他道:“看看你的猜想,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我說道:“道觀裏和道觀外的空間是不一樣的。”
夏嬌被震得外焦裏嫩,眨眨眼,半天沒說話。
孫國慶道:“我越來越肯定,這地方或許真是一個法陣,裏外的空間違反常理。”
我摸着下巴,沒有說話。
“你還有什麽想法就說吧。”孫國慶開始尊重我的意見。
我說道:“空間在這裏的扭曲恐怕已經超越了我們的認知,我擔心再往裏走,空間會讓這座道觀變成極爲複雜和離奇的迷宮。或許那兩個驢友,就是永遠迷失在這裏,出不去了。”
孫國慶悶着頭沒說話。
“我的意思是,你們兩個到道觀外,趁現在還涉足未深,就不要繼續深入了。”我從孫國慶的手裏拿過手電筒,“我自己進去。放心,雖然我有我的目的,但是如果遇到失蹤的驢友,我還會盡全力救他們出來。”
孫國慶笑了笑,看夏嬌。
夏嬌擺擺手:“你别看我,我是不可能到門口等着的。”說着,她挽起我的胳膊,“哥,你去哪我去哪,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
孫國慶道:“你們看我做什麽,難道我就是貪生怕死之輩?我一個堂堂救援隊長,讓你們進去冒險救人,我在外面等着。還不如找一塊豆腐撞死算了。”
我知道勸不動他們,但話還是要說在前面。
“姓夏的,這地方這麽詭異,咱們兩個先擱置争議,現在是個團隊,要精誠合作。”
孫國慶主動伸出手,我也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他從我手裏拿過手電筒,然後說:“嬌嬌,你把手電給你哥。”
夏嬌有些不服氣,看着他。
“從現在開始,你們一切行動都要聽指揮,我們是個團隊。”孫國慶說:“我在最前面,嬌嬌中間,姓夏……夏農,你在最後托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