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森森的夜空深處,遠處傳來了一聲聲狼叫。
我在觀想之境裏聽得非常清楚,叫聲相當滲人,像是無數的惡鬼在夜色中悲哭。
老道士和爺爺的臉色都變了。
老道士說道:“必須修改這個孩子的命格,否則大禍将至。老夏,你也逃脫不了。”
“怎麽修?”爺爺說。
老道士歎口氣:“修改命格要一命換一命,算了,這也是我的劫數。這些日子我坐于觀中,心神不甯,總覺得要出什麽事,果然發生了。”
“不至于吧。”爺爺皺眉:“秀月道長,我來到這裏并不是求你要做什麽。”
老道士搖搖頭:“謝家這孩子,今晚能送到我這兒,裏面就有我的責任了。何爲道,順勢而爲罷了。這孩子的命格我來改,你且退去,明天早上來接孩子。”
這時外面的狼叫一聲比一聲緊。
爺爺從兜裏掏出一樣東西。
我的眉頭就跳起來了,正是翡翠項鏈,學名叫玉靈清心鏈。
“這東西也拿來了。”老道士說。
“嗯,是他媽媽托孤時候,和孩子一起送過來的。”爺爺說。
老道士點點頭:“老夏,你的人性可以,并沒有瓜田李下,竊爲己有。”
“這話說的,”爺爺苦笑:“人家全家性命都沒了,臨終托孤,我要再把孩子東西私拿了,還是個人嗎?還夠兩撇嗎?”
老道士淡淡笑:“你且出去躲躲,今晚不要來。明天早上再說。”
爺爺對他抱了抱拳,推門出了道觀。
老道士抱着孩子,一口吹滅了屋裏的蠟燭,頓時陷入黑暗裏,伸手不見五指。
就像是轉鏡一樣,下一幕出現的是爺爺,他走出道觀,回頭去看,道觀上挂着木頭橫匾,上面寫着六個字。
星隐谷玄星觀。
道觀一看年頭就太久了,半圓狀的木頭門歪歪斜斜,牆壁盡是斑駁,院子裏的香爐清冷,表面都是青銅綠鏽。
順着大門往裏看,裏面黑森森的,沒有燃燈。
爺爺深深歎了口氣,最後目光看到大門口挂着的一副對聯上。
木頭柱子刻着對聯的字,有些比劃已經看不太清了,勉強能認出什麽字。
上聯是玄機通九霄,下聯是星鬥引三清。
忽然狼叫聲近了幾分,爺爺雙手撫着肩膀,走出了道觀院子,消失在夜色中。
看到這裏,魂傀眼中的光芒黯淡,緩緩低下頭,一動不動了。
幻象結束了。
我半天沒緩過勁兒,腦子裏一直回放剛才幻象裏的内容。
“小農,你怎麽看?”胡雨蘭問。
我苦笑:“我也不知道,得好好消化一下這些内容。”
胡雨蘭道:“咱們一件事一件事來的,現在首要的目的是找到那串項鏈。”
“對!”我說道:“關于項鏈的下落很可能有兩個。”
“說說看。”
我說道:“第一個可能是,項鏈還留在道觀裏,叫什麽來着,對了,玄星觀。還有一個可能是,在爺爺手裏。”
胡雨蘭點點頭。
“我确實被修改過命格,也就是說,是老道士幫我修改的。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這些先放放再說。”胡雨蘭道:“項鏈有很大可能,還在這座道觀裏。”
我摸着下巴思考了片刻,“找到道觀,然後進去搜找。”
有了目标,我來了動力,從觀想之境出來,打開手機導航,輸入星隐谷三個字。
結果出來十幾個,最近的也在鄰市,是個遊樂園。最遠的快幹到海南了,指定是不可能。
我背着手在地上來回溜,一回頭看到右臂上清晰的食屍鬼像,心裏這個膩歪。
得趕緊找到這個星隐谷,才能找到那座道觀啊。
我直覺感覺到,星隐谷或許就在我們市,并不在其他城市。爲什麽這麽說呢,爺爺把孩子托付給道觀的道長,很明顯這場修改命格的儀式完成了,要不然我也不能活這麽大。
說明爺爺在第二天,從道觀裏取走了孩子。
他一個大男人帶着孩子,不會走那麽遠,會盡快回家,把孩子交付給我現在的爸爸媽媽。
目前在地圖上找不到“星隐谷”的位置,可能滄海桑田改了名字。
我打開本地論壇,把星隐谷發了上去,詢問有沒有知道。下面還設定了紅包,凡是提供線索的,都能發放一筆不小的費用。
現在隻能等消息了。
我好不容易掙來的功德,就這麽消耗在魂傀的身上,得到沒頭沒尾的幻象,連個水花都激不起來。
此時天色黑下來,又到了晚上,我心情郁郁,現在對睡覺有了極度的恐懼,真是害怕再做噩夢。
說實話,就算妖魔在現實中來,我都不怎麽怕,該怎麽樣怎麽樣。但是在夢裏驚吓,就防不勝防,能摧毀我的意志力。
我要個外賣,正吃着,夏嬌傳來視頻。是雪姨在焚燒功德表,爲她積累功德。
她們是在野外,曠野無人,夏嬌跪在火邊,嘴裏念念有詞。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很明顯看到火裏有什麽東西撲到了夏嬌的身上。
她的身體,向外散發着一股股很淡的煙霧。
她發來一段語音,大意是哥,師父幫我積累了功德,你那邊怎麽樣?師父這兩天有時間,讓她幫你弄。
我的功德已經全部消耗,還積累個屁。不過我還真有個問題想咨詢雪姨,那就是她知不知道星隐谷。
我把這個問題發過去。
時間不長,電話打過來,接通後是雪姨。
“小農,你打聽這個幹什麽?”
“想調查一件往事,雪姨你知道這個地方嗎?”我問。
雪姨道:“星隐谷在平山區,那是老年間的叫法,現在叫星河鎮。”
我趕忙道謝,挂了電話,打開地圖導航,仔細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