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見過?”老和尚沒有驚訝。
“在夢裏。”我指着右臂的食屍鬼,“自從身上多了個它,我經常做噩夢,有一次在夢裏見到了你。”
老和尚點點頭:“你或許做的不是夢。”
說完他就走了,留下我一個人迷亂。
不管怎麽樣,趕緊把食屍鬼弄走,要不然夜夜噩夢,天天精神污染,是個人都受不了。
真要黑化了,我都沒法想。
我要是變成一級大boss,這些正道高人,還不得把我弄死啊。
有工作人員讓我過去,站在地藏王菩薩的佛像前。點燃三根香讓我拿着,說到儀式結束,也不能放下香,必須一直舉着。
高僧們開始齊聲誦讀《地藏經》,聲音莊嚴肅穆。
那頁紙放在神桌上,用長明燈壓上。
随着經文聲,還有木魚聲,一起響動。忽然大殿裏吹來一陣風,明明窗戶門都關着,也不知這風哪來的。
吹的紙面嘩啦嘩啦作響。
我驚愕地看着畫紙,工作人員低聲提醒:“注意凝神。這是有反應了,和我們無關。”
一位高僧手持鈴铛,繞着我和桌上的畫紙緩慢行走,鈴聲清脆。
風吹在我身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感覺身體發虛,一陣陣冷意順着骨頭縫裏往裏鑽。
然後就是困,比剛才還困,眼睛怎麽都睜不開。
有人碰了碰我,正是那工作人員,他提醒:“别睡,千萬别睡,咬着牙也别睡。”
我左右看着,看到夏嬌,讓她過來掐我一下。
雪姨點點頭,夏嬌照着我的屁股蛋子狠狠一掐。一股疼“吱”就升起來,睡意驅散了不少。
鈴聲一圈作罷,經文聲不斷,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在這個過程裏真是死去活來,想睡又不敢睡,不睡還極度困倦,到後來整個意識都是模糊的。
迷迷糊糊的時候,隐隐看到一群食屍鬼從畫紙上爬出來,景象就像是老動畫片。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是幻覺,還是現實,自己都迷糊了。
這些食屍鬼蹑足潛蹤,并沒有走,而是聚攏過來,到了我的身邊圍着我轉。
這時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似乎是戴眼鏡的老和尚,說道:“不要讓香火斷。”
有人似乎走過來,用打火機把我手裏的三根香重新再燃一次。
這些食屍鬼圍着我轉圈,嘗試靠近我。
這時一個身影出現,是胡雨蘭,她把我全身護住。
戴眼鏡的老和尚,也就是智祥的聲音傳來:“女施主,你的事待會兒單說。先退讓一旁,這是他的劫數,應該他曆。”
然後,胡雨蘭的氣息就沒了。
那些食屍鬼又開始近距離圍攏而來,我能聞到它們身上很臭的氣息。
頭一陣一陣迷糊,感覺那些食屍鬼爬到了身上。我差點嘔出來,像是無數的大老鼠在身上亂爬。
就在這時候,我脖子有一點突然爆疼,正要順手去摸,想起來,是脖子上的胎記。
我的脖頸上有個梅花般的小胎記。曾經在往事的幻境中見過,那個疑似我親媽的女人,懷裏抱着襁褓,嬰兒的脖子上就有這個胎記。
此時胎記處爆疼,疼的鑽心。
就在這時,周圍傳來無數人的驚歎聲,我振奮了一些,微微睜開眼,看到自己周身上下,竟然鍍了一層黃色的金邊。
那些食屍鬼竟然從我的身上退下來,一時不敢近前。
遠處傳來誦經聲,食屍鬼如臨大敵,争先恐後想往畫頁裏鑽。
而畫頁已經進不去了,它們驚慌失措,不遠處是一片金光。這些食屍鬼慌不擇路,一起跑了過去,融化在金色的光芒裏。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慢慢睜開眼,大殿清冷,佛經聲也沒有了,檀香也滅了,高僧們都不見了。
周圍沒什麽人了。
我看看手裏的三個長香,早已熄滅,成了三根短短的香尾巴。
“好了。”
雪姨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轉身去看,她和夏嬌,還有那位張老闆都在,旁邊有幾個工作人員在收拾散亂的蒲團。
“法事結束了?”我問。
沒等雪姨說話,張老闆湊過來,小心翼翼從兜裏摸出一個名片夾,掏出名片遞給我:“小兄弟,怎麽稱呼?”
我有點迷糊,這老小子不是一直用眼皮子夾我,怎麽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我趕忙雙手接過名片,客客氣氣地說:“小姓夏,張大哥你太客氣了。”
“小兄弟你厲害啊,”張老闆道:“剛才的事情你不知道?”
“發生什麽了?我有點懵逼啊,一直迷迷糊糊的。”我揉着腦袋,剛才法事出現的奇景,大半已經遺失,都忘了。
張老闆看着我,小心翼翼說:“小兄弟,你全身散發佛光。我剛才差點跪下,你是哪位高僧的高徒啊?”
我愣了愣,真有這麽回事,不是幻覺?
雪姨走過來,擠開張老闆:“法事已經結束了,這是你的畫紙,看看吧。”
我拿過來一看,紙面上空空如也,那幾隻食屍鬼都不見了。
我長長舒了一口氣,一塊大石頭落地,渾身這個舒坦勁兒,就跟跑一身汗泡了個熱水澡一樣。
雪姨道:“那些孕婦體内的惡靈都驅除了,除了一兩個胎兒受到影響,其他都沒什麽事。這次法事非常圓滿。”
我雙手合十,“感謝高僧啊,感謝感謝。”
“但是世間事都是這樣,萬裏還有個一呢。”雪姨說。
我頓時心提起來,“咋回事?”
夏嬌輕輕叫了一聲哥,然後把我的手臂翻轉過來,上面是清晰的食屍鬼形象,如同紋身一般。
我的腦袋嗡了一下。
這次來,幹嘛來的?就是爲了解決這個問題。
“這……這……”
我實在受不了這個巨大的心理落差,都傻了。
雪姨道:“跟我來吧,智祥大師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