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奇大,眼珠子也很大,銅鈴一般。一張嘴,滿嘴東倒西歪的怪牙,面目猙獰至極。
這是水魃的原神。
“水魃?”我喊了它一聲。
怪魚緩緩張口:“老農,你也不行啊。”
這個聲音這個語調,我馬上明白了,這不是水魃,是安冬。他在這片神識之境中,居然變成了水魃的模樣。
周圍汪洋之水,無邊無際,一看就是水魃的主場。
我雖然不知道這裏有什麽貓膩,但肯定對我不利。
正想着呢,怪魚開始緩緩沉入水中,随即一條水線,奔着我就過來了。
我想躲,但速度太快,眼瞅着過來了。
怎麽辦?
這時我想到一個關鍵的地方,我不是平時的我啊,現在我隻是一道念,一道神識,所以能做出平時做不出來的動作。
魚過來的一瞬間,我集中精神,很快進入了心流狀态,所有的時間和動作都變慢了。
我從水裏跳出來,竟然空中凝滞了數秒。大魚從腳下遊過,我開始下落,一下跳在它的身上。
怪魚發現了不對勁兒,開始左右甩動,力氣很大,它的後背全是倒刺,我的手腳不多時鮮血淋漓,還能感覺到刺痛。
就在要甩脫下去的時候,我情急之中,一把抓住它後背那個類似紅燈籠的器官。
怪魚大驚,大頭朝下開始往深水裏鑽。我不松手,它鑽進了水裏。
周圍氣泡翻滾,我什麽都看不着,隻知道一件事,死死抓住手裏的東西。
這個器官的杆子上,長滿了倒刺,我的手估計已經爛了,鮮血淋漓,疼痛難忍。
我咬着牙,就是熬,不就是疼嗎,咱們看誰能熬過誰。
經過一番恐怖的翻滾,我們已經進入了不知是什麽地方的深水。在這裏我可以呼吸,就是目不視物,眼睛所見,一片幽深的深藍色。
光是抓住魚,我緊緊能自保,問題是怎麽翻盤。
神識,神識,現在在神識之境。
我陡然想了起來。當初在看畫冊的時候,我翻到第三頁水魃時,熟讀過解印和封印的咒語。
此時還隻能記得片言數語。
那咒語是什麽來着?
怪魚繼續往水下沉,越來越深。我心頭湧起一陣危險,不好,它肯定在想什麽怪招。
不能等它出招,現在就要先下手爲強!
我雖然記不得文字,但是我有個天賦,那就是能在心流狀态下,腦子裏描繪出圖像。
不把文字當文字,而是當成一張圖片,用這種方式來回憶。
那一頁漸漸在腦海中成形。
我集中心念,閉着眼睛,按照腦海裏出現的那片紙,念着上面的經咒。
隻聽一聲慘叫,水裏咕噜噜直響。我沒有睜開眼,強忍着把整個封印咒語念完。
忽然手裏把着的那個器官不見了,我在水下睜開眼睛,就看到自己腳下并不是怪魚,而是一個光溜溜的人。
正是安冬。
他脫離了魚相,變成了人。
而我的觀想之境,多出來一個怪物,正是水魃,它被我封印了,我的觀想可以鎖定它。
我在蹲下身,對着這小子就是一頓拳炮。
周圍的海水竟然瞬間消失,我和他出現在平地上,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我上去一頓輸出,打的他節節敗退。
他一個就地十八滾從地上滾起來,咧着嘴笑:“我承認你很有手段,你以爲收了水魃,就能掌控一切了?我要感謝你,把水魃收了,我少了一個勁敵,哈哈哈。”
他正笑着,場景忽然變了,我們出現在大學校園的階梯教室裏。
“呵呵,别以爲你掌控了水魃,制造這麽個幻境,就能困死我。”他說。
我有些莫名其妙,我根本沒召喚過水魃,也沒制造校園幻境,現在是咋回事?
我提高警惕,本來想招呼胡雨蘭的,但是她元氣大傷,正在休養,還是算了,自己來吧。
正納悶,教室門開了,走進來一個女孩,穿着裙子,抱着書。
我和安冬一眼看過去就愣了,進來的是吳麗麗。
“麗麗。”安冬目瞪口呆。
“安冬,你爲什麽害我啊?”吳麗麗歪着頭看他。
安冬嘴唇顫抖,“我,我……”我了半天也說不出下文。
“我爲了你,放棄了出國深造,和父母斷絕關系。這兩年跟着你,受盡了嘲笑,你最後還害死了我。”吳麗麗笑着說:“你爲什麽要這麽做?”
“咔嚓”一聲驚雷。
周圍所有的窗戶都暗下來,下起了瓢潑大雨,安冬抖若篩糠。
吳麗麗一步步走過來,包含淚水:“安冬,我什麽都給你了,你爲什麽害我!”
最後那一嗓子,特别尖銳。
安冬再也堅持不住,一聲怪叫,就往外沖。他慌不擇路,竟然跑向了窗戶,撿起旁邊的椅子,照着窗戶砸過去,玻璃碎了一地。
他光溜溜順着窗台爬出去,就在這時,窗外出現了無數隻女人的手臂,緊緊抓住他。
安冬慘叫着,“麗麗,麗麗……”
吳麗麗站在我的旁邊,緊緊看着他:“安冬,留下來吧,我們永遠在一起。”
安冬慘叫着,被這些手臂抓住,拖進了玻璃裏。
玻璃外黑森森的,猶如一片深淵,安冬消失在玻璃後面。
整個過程驚心動魄,我呼吸都忘了。等他沒了蹤影,這口氣才喘出來。
吳麗麗看着我,微微一笑:“他做的最愚蠢的事,就是把肉體扔了,神識進到這裏。神識不出來,我還真沒有辦法弄他。水魃離開了,這個地方我接管了。”
我忽然聞到了一絲危險,眉頭皺起來。
吳麗麗這人也要防備。
她笑了笑:“你放心吧,我不會弄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