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邏輯鏈又要斷裂。
我抹了一把臉,頭疼欲裂,正着推推不過去,反着推也是死胡同,整個局勢簡直是一團亂麻,一個巨大謎團。
“爺爺啊爺爺。”我感歎一聲:“你這是給孫子出了一道大難題啊。”
我從水桶裏出來,披着毛巾往外走,沒走兩步,突然怔住。
我終于想到了一種可能,可以把所有邏輯全部串起來,天衣無縫,沒有漏洞。
前面那些事依然是老商做的,偷窺我們取畫冊,逼迫我們出手,确定誰才是老夏家的高手。
這裏的悖論是,老商是個人形硬盤,他不可能自主産生這些目的和手段。
所以,他的背後還有人。這個人在控制老商,做出這一切的。
根據夏嬌的理論,這個人就是我爺爺。
我爺爺已經死了,我親眼看到他的身體推進火葬場,化成一堆骨灰。
所以,他能布下這樣的局,隻有一種可能。
老商的身上有某種觸發機制,在特定的情況下,被動觸發,開始進行一系列的行爲。
這個觸發機制,是爺爺生前安放在老商身體裏的。
而且,我已經隐約猜到這個觸發機制是什麽了。
那就是畫冊。
當我們夏家的後人要去尋找畫冊,求助到老商這裏時,就觸發了機制,老商開始有所行動。
這一切的目的,就是爲了确定,老夏家誰來繼承這本畫冊,誰有能力繼承這本畫冊!
情況漸漸明了,這個人就是我。
所有的一切都說通了,但是有個前提,那就是我首先得承認,爺爺是壞人。
這些都是爺爺設計出來的。
如果不承認這個前提,所有的猜測都不成立。
在熱氣騰騰的澡堂子裏,我依然感覺發冷,皮膚上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我草草洗過之後回到家裏,從書架上抽出畫冊。
這玩意兒就像是伊甸園裏的蘋果,看着那麽誘人,心癢癢的難受。
爺爺所有的秘密都在魂傀身上,隻要把它召喚出來,就能知道一切了。
我腦海裏不斷閃過小時候和爺爺在一起的情景。
夏天,爺爺帶我下水,秋天帶我上山。有點好吃的就拿給我吃,冬天坐在火爐前,給我講三俠五義,講聊齋的故事。
我爸爸不善言辭,說實話,我和老爸的感情都沒和爺爺這麽深。
現在說爺爺是個腹黑之人,手下還有人命,生前布下如此複雜的局,手段深不可測。
我是不接受的。
一切的答案就在畫冊裏。
我背着手在地上來回轉,看看就能了解一切,可是看了之後,就可能惹下很多的麻煩。
我在天人交戰,内心極度掙紮。
最後還是沒看。夜裏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闆,翻來覆去沒有睡意。
到下半夜了,坐起來,一咬牙,看就看。
我告訴自己,看是看,可不能陷的太深。這玩意就是調了蜜的毒酒,嘗一口知道啥味就得了。
我快步來到客廳,畫冊還擺在桌上。靜靜的,似乎就在等着我翻。
我深吸口氣,翻開了畫冊,腦子還在猶豫,而手控制不住,一頁一頁翻過去,到了第二頁。
上面寫着魂傀二字,下面是老商的形象,它回首一望,眼神充滿了誘惑性。
在下面就是關于魂傀的一些背景介紹。
“魂傀者,邪術所造,形似常人,實爲藏魂之器。其身爲陰木鬼骨所智,内刻禁制,可納魂而不外溢……”
我本來想和胡雨蘭商量一下,而封印胡雨蘭的錦囊在卧室裏放着,那就算了,自己決定吧。
我抹了一下臉,翻開這一頁,到了背面。
上面清清楚楚寫着解封魂傀的咒語。
行法的過程和召喚小夜叉一樣,在觀想之境中念誦魂傀的咒語,就能和魂傀取得聯系,把它召喚而出。
我吐出一口長氣,用扇子快速扇着,然後微微眯縫着眼睛,進入觀想之境,在腦海中開始勾勒魂傀的形象,細節逐漸豐滿。
另一邊稍稍分出心,念誦上面的咒語。
漸漸地,魂傀的形象越來越豐富,越來越栩栩如生。
就在這時,我突然腦海裏蹦出一個念頭。
那就是,我現在召喚魂傀,是不是也是爺爺布局中的一部分?
這個推論打有可能。
爺爺布局,難道就是爲了确定誰才是夏家的傳人,誰繼承了畫冊?好像有點簡單了。
他的真實目的,難道就是爲了讓我召喚魂傀,窺探他藏在其中的秘密?
我趕緊甩甩頭,爺爺不可能這麽厲害吧。
他這麽一步步算下來,快趕上諸葛亮了,簡直算無遺漏。
死諸葛賺活司馬。
我腦海裏一閃念中,想要終止召喚,可最後還是屈從于慣性,決定把這個召喚儀式做完。
我的觀想之境,多了一個人,正是魂傀。
他赤裸上身,下穿燈籠褲,滿頭白發,胡子也是白的,正是老商的形象。
看上去就像是老天師。
“商……魂傀……”我用心念和它交流。
老商緩緩擡起頭,凝視着我,目光幽深,這一瞬間,我就感覺有一股強烈的電流竄到腦子裏。
我一陣頭疼,握住頭,頭疼欲裂。
上次召喚小夜叉也是這樣。
我知道,這是召喚出來的怪物,在和我比神識之力,也就是精神力。
看看誰能壓過誰一頭。
我咬着牙,雙眼緊緊盯着魂傀,它也在盯着我。
我們兩人互相瞅着,時間似乎凝固了一般。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電流的感覺一松,我幾乎癱倒。
魂傀在心念中傳來聲音:“看最後一頁。”
我怔住了,不是因爲它這句話。
而是它傳過來的聲音,感覺上特别像我爺爺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