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嬌有些不服氣:“難道有什麽錯嗎?你覺得爺爺是好人?”
外面蟬鳴陣陣,熱風吹着葉子嘩嘩作響,我渾身煩躁。
“是不是好人,不是你我能妄評的。”我說道:“就算他不是咱們爺爺,作爲一個過世的老人,死者爲大,咱們也不能在背後亂嚼舌根子。”
“這怎麽叫亂嚼舌根子?”夏嬌真有點不高興:“我就是分析這件事,也沒人身攻擊啊。過世的人都不能講,那還要曆史書幹什麽?”
我聽得一陣厭惡,“你怎麽現在又聰明了?當初被那個叫韓林的鬼騙的時候,沒見你這麽聰明?”
夏嬌臉色變了,哇一聲哭出來,捂着臉跑到内屋。
我渾身無力,看着妹妹哭的背影,心裏不是滋味,又不好過去道歉。
一直到晚上,老爸也沒回來,二叔該找的人都找了,統一口徑都在說,要按照流程走。
老媽急得團團轉,她一個家庭婦女也沒什麽辦法,隻能祈禱老天爺開眼。
夏嬌早早就回屋了。
我一個人坐在廳堂裏,壓抑得難受,真想幹嚎兩聲。
整件事已經結束了,看上去還比較圓滿,畫冊找到了,小夜叉也召喚出來了,妖人老商也挂了。
但這件事下面暗潮湧動。老爸在局子裏,小夜叉要挾着我們家的人身安全,夏嬌身上的鬼胎未除,現在又多出爺爺的事,真是讓人煩躁。
夜涼如水,我一個人坐在廳堂裏抽煙,畫冊擺在桌子上。
說來說去,還是這玩意兒惹的禍,簡直太邪了。
等到把夏嬌身上的鬼胎打了,一切事情了結,我要把這本畫冊處理了。
此物不祥,留在手裏終成大禍。
夜深人靜,四周寂寥無聲,我把煙頭按滅,看着這本畫冊。
一陣風吹進來,畫冊微微而動。
我抹了把臉,把它拿過來,随手翻開。翻到了第二頁。
第一頁是小夜叉,它已經不在這本畫冊上了,但我知道它并沒有完全解封,隻要按照畫冊上封印的方法,還能重新把它抓回來。
等它脫離了我的觀想之境,無法定位它,這才是和畫冊的關系徹底斷開,真正的解封。
小夜叉肯定是不能放的,最起碼也要等雪姨把它處理之後再說。
我心下煩躁,把畫冊翻到第二頁。
第二頁最上面有兩個字。
我一看就怔住了。呼吸急促起來。
這兩個字寫的是,魂傀。
我牙齒咯咯作響,我靠,不會吧,第二頁就是它?當初如果多翻一頁,會不會事情後來的發展,就和現在不一樣了?
我揉揉眼,在燈下仔細看起來。
上面有金絲成的畫,顔色特别特别淡,就算我很仔細地看過,也看不清畫的是什麽東西。
不過下面有大段的描述,看完之後,我恍然大悟,終于知道了魂傀是個什麽東西。
上面寫着:魂傀者,邪術所造,形似常人,實爲藏魂之器。
其身爲陰木鬼骨所智,内刻禁制,可納魂而不外溢。此物本無靈識,以六寶箱小鬼兒護佑,可如常人行走坐卧,概莫能辨。
魂傀,可藏魄儲魂,如世人之書簡,可存萬千記憶。
秦有方士房玄者,首造魂傀,其時秦皇焚書坑儒,造此物創此術可存亡者之智,随取随用。
我長長舒了一口氣,算是看明白了。
這個魂傀,我的理解是,類似于人形硬盤。
用來儲存記憶的,就像咱們的書本。最早成于秦朝,當初做出來的目的是爲了儲存知識,躲避焚書坑儒。
魂傀做出來之後,其實是個死木疙瘩,但是有了六寶箱的小鬼兒加持,它就能像正常人一樣行走坐卧,誰也看不出來。
我擦擦頭上的冷汗。
如果夏嬌的推論是正确的,老商是個魂傀,它是爺爺做出來的。
那麽,爺爺做它的目的,是爲了儲存什麽重要的信息呢?要不然不能下這麽大的工夫。
我突然想起村長聊過老商的來曆。
他是爺爺從深山裏帶出來的。村長說,爺爺當時進山采藥,發現了昏迷的老商,從山裏帶出來,到村裏的空房子養了一段時間。
此時回想起來,此中大有隐意。
老商會不會就是爺爺在深山裏做出來的?
做出之後,再帶到村子上。至于休養那段時間,其實是給老商安魂,讓他從一個木頭疙瘩變成可以自如活動的人。
我腦海中浮現出自己小時候,跟着爺爺和老商進山采藥的時光。
那是我最快樂的時光,爺爺就愛帶着我上山,講一路神神鬼鬼,講各種傳說故事,還讓我分辨一些草藥的模樣和藥性。
我無論如何也無法把爺爺慈祥的模樣,和深不可測的妖術高人聯系在一起。
三觀都要崩塌了。
夜已經深了,明天不管老爸能不能回來,我都要跟着二叔還有夏嬌一起回城。
現在已經過了四天,距離雪姨的要求還有三天,從村裏開回去,路上就得一天。
時間相當得緊。
我正要把畫冊合上,忽然察覺不對勁兒,畫冊第二頁,标記魂傀的這一頁,本來隻有文字沒有圖像。
但此時此刻,畫冊上出現了極爲清晰的輪廓。
魂傀,現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