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心裏有鬼,趕忙站起來,哈哈笑:“你們看我幹什麽?我是邪魅啊?胡說八道嘛。”
村長上下打量他。
二叔把褲衩兜翻出來,裏面除了手機就是煙盒,“看吧,什麽都沒有。”
他順勢把椅子踢在一邊,然後走出來張開手臂:“我身上什麽都沒有。”
二叔沖我做了個眼色。
我心領神會,他的意思是讓我找機會把畫冊帶走。
現在隻要把畫冊帶出村子,就一切萬事大吉。
村長摸着腦袋,想了想問:“夏老二,你好不央的回來幹什麽?好好在城裏呆着呗。”
二叔故作輕快地說道:“村長,你這麽說就不對了。我回自己家,還要向你報備嗎?我愛回來就回來,不愛回來就不回來。”
村長噎得一時說不出話。
二叔有些得意,暗暗舒了一口氣。
這時,一直盯着羅盤的老商突然說:“老二,你一回來就打聽你爹在鎮子的租房,去沒去?”
“去了。”二叔遲疑一下,語氣明顯放緩。
老商道:“你不是要找你們家老爺子留下來的畫冊嗎?找到了嗎?”
二叔明顯心裏打鼓,還在裝笑:“沒有。去了裏面都是空的,什麽也沒找到。”
村長眯縫着眼睛,表情跟老偵探似的,問怎麽回事。
老商沒有回答,而是說道:“老二你自己說吧,關系到你閨女的隐私。”
二叔倒也光棍,說了此行目的,自己閨女身上也鑽進個小鬼兒,這次來也是爲了找老爺子留下來的畫冊。目的是打掉鬼胎。
村長一拍大腿:“我知道了。你閨女身體裏的小鬼兒爬出來,爬到我兒子身上了?”
他說出這話,我們所有人都驚住了,村長這是什麽腦洞,果然清奇。這麽離譜的推斷都能想出來。
老商搖搖頭:“他們身上屬于不同的兩個東西。夏嬌身體裏是鬼胎,你兒子身體裏的是邪魅。”
正說着,病人小羅一陣猛烈的咳嗽,吐出一嘴紅沫子,眼瞅着就奄奄一息了。
村長急眼了,抱着兒子眼圈紅了,大吼:“我兒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老夏家沒個好!”
二叔也不是省油的燈:“姓羅的,尊敬你喊你一聲村長,不尊敬你,你就是個屁!你兒子中邪,跟我們家有個屁的關系。”
村長眼珠子都紅了:“日你……”
跳起來就要拼命,老爸趕緊分開:“咱們有事辦事。商叔,你趕緊拿個章程出來,到底怎麽辦?”
“我說過了,你們家有邪魅,必須找出來封存,最不濟也得燒毀。要不然後患無窮。”
我們幾個心裏都在打鼓,知道老商說的東西,其實就是爺爺留下來的畫冊。
如果換平時,拿出來燒了也就燒了,但現在這東西關系到夏嬌的生命。不拿回去交給雪姨,幾天後夏嬌身體裏的鬼胎爆發,她就完了!
老商看着羅盤,羅盤的指針就指着椅子的方向,一個勁兒顫動。
他慢慢走過去,二叔反應很快,馬上攔住他:“商叔,你看看能不能給我們家桃木劍什麽的,可以避避邪。”
老商耐心解釋:“你們家邪魅太盛,這東西桃木劍是壓不住的……”
二叔一個勁兒地給我使眼色,我深吸口氣,此時此刻看來是不能善了,必須來硬的。
好在,其他村民讓村長都打發走了。我如果拿着畫冊硬闖出去,開着車直奔城裏,估計他們也追不上。
我站起來,慢慢走過去,夏嬌趕緊跟在後面。
村長覺察不對,大聲說:“你們家肯定有問題!想幹什麽?動粗嗎?”
二叔深吸口氣,正要采取強硬措施,現場突然出現了誰也想不到的變故。
躺在地上的村長兒子,突然蹦起來,“嗷”一嗓子往門外沖。
所有人都傻了,不明白什麽意思。
這小子跑到院子裏,很快從大門跑出去。幾秒鍾之内,跑得沒了蹤影。
我們愣了愣,老爸先反應過來:“趕緊追啊!别跳河了!”
村長沒心思管我們,哭着追了出去,老商看看我們,歎了口氣也跟了出去。
等他們一走,二叔一把拉過我,低聲說了句話,“帶你妹妹拿着畫冊趕緊走!”
我翻開坐墊,黑塑料袋包裹的畫冊還在下面。
我卷吧卷吧,掖在大褲衩裏,用T恤蓋住。帶着夏嬌就要走。
夏嬌沒動地方,咬着嘴唇。
“閨女,怎麽了,趕緊跟你哥走。去找雪姨。”二叔催促。
夏嬌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我,說道:“村長兒子中邪,到底是不是因爲畫冊?我們把畫冊帶走,這個邪因此驅不了怎麽辦?他不是要死了嗎?”
二叔生氣:“管他呢?認識他老幾啊?”
夏嬌搖搖頭:“爸爸,話不是這個道理。我中了鬼胎,就是因爲前世的因果。如今我再不管村長兒子的死活,豈不是因果要帶到我的下輩子嗎?”
我和二叔都聽愣了。
夏嬌的邏輯沒有問題,是這麽回事。
她這個思辨能力,真的超強。
二叔急得撓頭:“如果老商要把畫冊燒了,你怎麽辦?!”
屋裏氣氛壓抑。
老爸抽了兩口煙,沉聲說:“小農,你和嬌嬌帶着畫冊先走!早點找到那個叫雪姨的,讓她幫嬌嬌把鬼胎打下來。然後小農再帶畫冊回來,給村長兒子驅邪。時間快的話,不過兩三天就能打個來回。”
我點點頭,這個主意算是目前情形下的最優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