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雨蘭道:“誘你妹妹的韓林,法力很高,肯定不是普通的地縛靈。如果讓我猜,他一定生活在這片鬼域的核心地帶。”
“殡儀館裏?”我問。
胡雨蘭點點頭:“看你膽量了,敢不敢進去闖一闖?”
我沉默了片刻:“既來之則安之。我就是救妹妹來的,不能連她的面都沒見着,就打退堂鼓吧。”
胡雨蘭“嗯”了一聲:“不愧是老夏家的子孫,膽量還是有的。那我們就走一遭。”
我舉着蠟燭,朝着殡儀館的方向走去。
有了這根蠟燭的加持,周圍的鬼物對我視而不見。很快到了殡儀館前。
擡頭仰望,整座殡儀館在這片鬼域中宛若巨大的宮殿,台階都有好幾百層,金光閃閃。
這裏并不阻止普通鬼物往裏進,也沒有看守。
我深吸口氣,舉着蠟燭踩上了台階。
心噔噔跳,生怕出什麽幺蛾子。
殡儀館前面還有個小廣場,鬼物很多,都沒有注意到我的。
我咬着後槽牙,一步步踩着台階,往殡儀館上去。
來到門口,透過大門看進去,裏面也是金光閃閃的。一些西服革履的人正在說話,應該是鬼裏的領導。
我正要進去,忽然感覺有些異樣,擡起頭來。門進去是大廳,大廳中央的地方豎着一尊高大的佛像。
這尊佛像好家夥的,足有七八層樓那麽高那麽大,形象是光頭小和尚,手拿禅杖,腳下踩着一隻虎,雙目慈悲地凝視着門口。
但凡要從外面進去,必然會迎上他的目光。
雖然是尊雕像,但我的感覺特别不好,總覺得這東西是活的。我在門口踟躇,不太敢進。
“這是地藏王菩薩吧?”
我看着佛像的形象,揣測着問。
胡雨蘭的語氣凝重起來:“這不是地藏王菩薩。你想想,地藏王的道場怎麽會開在鬼域裏?他本來就是度化鬼物的,怎麽可能還保留這麽個地方?”
“那是什麽?”
我仔細觀察這尊佛像的眉眼,和記憶中傳統的地藏王菩薩确實不太一樣。
眉毛長一點點,眼睛大一點點,嘴角咧一點點。
就這麽一點點相加,和地藏王菩薩很像,但又不是。造成一種很詭異的恐怖谷效應。
像是用AI畫出來的。
不進又不行,至少要進去确認妹妹在不在這兒。
我深吸口氣,舉着蠟燭就往裏面走。剛進大門,就看到蠟燭火苗撲閃了一下,緊接着火苗開始小了起來。
像是有風在吹動火苗,但我卻感覺不到。
我擡起頭看到佛像,雙眼居高臨下看着我。手裏的火苗撲閃撲閃,眼瞅要滅!
門廳還有數個衣冠楚楚的人談事情,他們似乎到了什麽警示,察覺到了危險,齊刷刷轉頭。
同時看向我。
胡雨蘭叫了一聲:“壞了,這尊佛像就是這裏的守門神,它察覺到你是外來者,趕緊走!”
我往後退了兩步,衣冠楚楚的鬼物們朝着我過來,一個個面色陰沉,身上散發出濃濃的黑煙。
我退出大門,轉身就要走,就看到小廣場裏遊蕩的那些鬼物,也得到了某種警示,一起踩着台階上來了。
我問胡雨蘭怎麽辦。
胡雨蘭急着說:“還能怎麽辦?趕緊跑吧!咱們身在虎穴,我又沒解印,幫不了你太多。”
看着兩面的鬼物越來越近,我呼吸急促:“對了,你不是會幻術嗎?上次在胡同就是你就是迷惑了那兩個保安,讓他們誤以爲我是石頭……”
“哎呀,那都是雕蟲小技,騙騙普通人還行。這些都是道行很高的地縛靈,我現在的功力就是白給。”
我歎了口氣,指不上她了。
不過還好,出了大廳,脫離了佛像視線,蠟燭的火苗重新熱烈起來。
靠着這隻蠟燭,不知能不能躲過它們的抓捕。
一前一後的鬼物越來越近,越來越多,它們每個身上都生出大量的黑煙,這種情況是剛才沒有的。
爲什麽會有黑煙出來?
此時此刻我插翅難飛,眼瞅着大片大片黑煙連成一片,如同黑色的海洋。
我站在階梯中間,四下沒有任何遮擋物,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眼看着兩股黑煙越來越近。
越到這個時候,我越是告誡自己冷靜,大腦激烈計算,幾乎所有的腦細胞都調動起來,各種可能的脫身辦法不斷出現。
但是哪一個都不靠譜。
怎麽辦?
這時上下兩股黑煙到了,就在一步之外。西服革履的人面目猙獰,似乎現出了原形,每個人面孔都在扭曲,咧着嘴,瞪着眼,透漏出極度的癫狂,好似精神分裂患者。
最近的那個鬼物張着大嘴,雙手舉起來,就要撲過來。
“胡雨蘭!”我叫了一聲。
胡雨蘭輕輕歎了口氣:“誰讓我和你爺爺搭成了協議,要保護你的。我來擋住這第一波,但能撐多久就不知道了。”
上面的鬼物到了,下面的鬼物也到了,兩股黑煙把我圍在中間,瞬間淹沒過來。
胡雨蘭深吸口氣,能聽出有些悲壯,她做好了迎戰的準備。
在兩股黑煙交融淹沒的瞬間。
我一口吹滅了手裏的蠟燭。
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周圍一片黑暗。
我在黑暗中隻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似乎還有風聲。
“你,你把蠟燭吹滅了……”胡雨蘭語氣裏透出極度的震驚!
她想不到我會這麽做。
“是的。”我說道:“這是我能想出來,在剛才那種情況下逃生的唯一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