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了一下,緩緩說道:“我隻知道爺爺做過什麽畫師,好像替鬼畫像。再其他就不知道了。”
胡雨蘭歎口氣:“看來你們家真是落寞了,傳承也斷了。你們夏家曆代任職宮中欽天監。夏家不會看天象,在欽天監時隻做一樣工作,就是替邪魔精怪繪像,當然了,也包括鬼。”
我大爲震動,沒想到我們老夏家還有這麽隐秘的家族史。
“爲什麽要繪像?流傳後世嗎?”
胡雨蘭笑了笑:“不是。這是封印邪魔的手段,描繪之後,可以把邪魔封印在畫卷上了。”
我猛地一震,随口而出:“你就是封印上的吧?”
說完發覺自己失口。
胡雨蘭呵呵一笑,“是。”
“你在錦囊裏原來是封印的,難道我無意中打開了封印?還是爺爺留下來了什麽機關?”我是在問她,也是在自己思考。
能明顯感覺到胡雨蘭怔了怔:“你真的好聰明。而且有夏家的精血傳承。你以後會成爲一個很厲害的修行者。”
說實話,我對這個不是太感興趣。
胡雨蘭道:“你在鬼壓床的時候,腦海觀想觀音菩薩,打開了我的封印。”
我恍然,沒想到對手在我身上施加的鬼壓床,無意中覺醒了能力,打開了封印。
真是時也命也運也。
“我每次觀想觀音,都會讓你的封印解開一些,所以你的畫像才慢慢浮現。是吧?”
“你全猜到了,我還說啥。”胡雨蘭呵呵笑:“當初你爺爺把我留給你,一定是看中了你的家族天賦,知道你一定能解封我。我也可以守護你。”
我沉默了一下:“我不用你守護。我幫你把封印都解開,然後你就走吧。”
我這麽一說,胡雨蘭反而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真不知道你是不是個傻子。”她幽幽歎口氣:“看不懂你。”
“我這人随性,自己都看不懂自己。”我笑了笑。
“這些都是後話,現在最要緊的是,誰在禍害我妹妹?你說過地縛靈,那是什麽?”
胡雨蘭道:“禍害你妹妹的,是安陽國際滞留的地縛靈。那個地方陰氣很重,有很多靈體。那裏一定發生過什麽,導緻這些靈體無法掙脫出去。它們隻有一個辦法解脫。”
“什麽?”我問。
“抓交替。”胡雨蘭道:“你妹妹應該被其中的地縛靈抓了交替。她在夢裏得到了電話号碼,千不該萬不該,不應該打這個電話。電話一打,她的命運就定了,被地縛靈纏上,不死也得扒層皮。”
“你不是古代的狐族嗎?爲什麽現在的事都知道?還知道打電話什麽的。”我納悶地問。
胡雨蘭笑:“我被封印,隻是不能動而已,你爺爺還是給我留了眼耳舌身意,能感知外面世界的變化。要不然你也不可能這麽輕易解開我的封印。都是你爺爺留下來的後招,這老頭很厲害的。這麽多年我也是與時俱進,好吧?”
“地縛靈能控制普通人?”
這是我最大的疑惑。
胡雨蘭道:“我能感覺到那裏的地縛靈非常厲害了,它能幻化幻術,還能迷惑人的心智。其實你這邊剛上地鐵,它就知道了,一路都在阻止你。”
“它迷惑了老太太和小女孩?”我疑問:“爲什麽還要留下兩樣東西?身份證和頭繩。”
“你們家請來的道士非常厲害!有兩把刷子,符咒很有講究。燃燒後,地縛靈就會把它的東西留下。對了,”胡雨蘭說:“你切記!如果再見到道士,千萬别把我說出去,被他們知道,我會大禍臨頭!”
這一路回去,我的心情澎湃起伏,沒想到看上去人畜無害,隻會講鬼神的爺爺,居然這麽有能耐。
我們老夏家祖輩也這麽牛逼,還在欽天監做過事。
這能耐用出來掙點錢多好!
現在工作不好找,我創業做插畫師,累得要死隻能勉強養活自己。誰不想當個有錢人?
回到二叔家,已經是下半夜了。
我敲門而進,兩個道長都在。他們見我來了,急忙問怎麽樣。
我把紅包放下,長長舒了一口氣,從裏面拿出身份證複印件和頭繩,把整個過程細細說了一遍。當然忽略了狐仙的事。
兩個道長互相看看,都有着驚疑的表情。
其中一位道爺問:“你在地鐵上遭遇了鬼壓床?當時是怎麽解決的?”
我心裏咯噔一下,就怕問到這麽細節的問題,便說道,情急之中腦海裏觀想出觀世音菩薩的形象,鬼壓床就沒了。
兩個道長聞言更是驚訝,一起上上下下打量我。
其中一人點點頭:“果然是改過命格的人。”
我表面風平浪靜,内心卻澎湃起伏,我的命格修改是不是和爺爺有關?
“你到安陽小區拿出符咒時,下面有處圖案花了?”一個道長岔開我的思考。
我趕緊點點頭:“但後面整個流程走完了,不知道有沒有影響。”
道長歎口氣,拿起身份證和頭繩,“那個靈體能耐很大,已經察覺到我們出手,如今就是不死不休了。”
二叔急得幾乎下跪:“兩位高人,我求求你們了,一定要救我女兒!”
道長說道:“靈體目前成了氣候,很可能變成地……”
他還沒說完,我插嘴道:“地縛靈?”
兩個道長看我,然後互相對視一眼,目光中都是震驚。
“這你都知道?是的,地縛靈。”道長說道:“現在我們要給苦主作法,你們幫忙把苦主請出來。”
二叔讓我幫忙,去卧室把妹妹帶出來。
這是出事之後,我第一次見到妹妹。
來到卧室,屋裏開着小台燈,二嬸和兩個不認識的老娘們正守着妹妹。
妹妹夏嬌竟然被繩子綁在椅子上,那盞台燈對着她的臉。隻要她一迷糊打瞌睡,肯定有個女人過去推一把,把她弄醒。
不讓睡覺。
“嬌嬌,你哥來了。”二叔輕輕說。
夏嬌擡起頭,她是個很漂亮的姑娘,此時臉色蠟黃,眼圈都黑了。
我看得一陣心疼。
剛畢業的時候,我沒什麽錢,想創業也沒客戶,是嬌嬌幫我租的房子,墊交的房費,還給我介紹她朋友做客戶。
妹妹對我非常好。
“嬌嬌,我來了。”
我蹲在她面前,心裏不是滋味。
夏嬌臉色蒼白,看着我,笑了笑:“哥,你把我對象也領來了啊。”
“對象?什麽對象?”
我怔了怔,心裏有點發毛。
夏嬌說:“他就在門口。喂,你進來啊,你還不認識我哥吧。”
一屋子人面面相觑,二嬸吓得臉都白了,大家一起看過去。門口空空蕩蕩,什麽人都沒有。
夏嬌在和一個看不見的人說話,聊的那麽熱切。
我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壞了,鬼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