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農,道長交待了,這件事隻能你一個人辦,要不然二叔就跟你去了。”
他接着說道:“咱們兩個電話聯系,你這邊有問題我馬上趕到。”
我把背包背好,戴上手套,符咒折疊後小心翼翼揣進兜裏。
二叔非常緊張,看看我,又看看閨女的卧室。
能不能救下他女兒,就看今晚我的表現了。
“二叔,到現在我還有點懵圈,妹妹到底遇到什麽事了?”我問。
二叔道:“應該讓你知道了。你妹妹前些日子在夢裏遇到一個男人。這男人對她特别好,兩人還……”
他頓了頓:“我都沒法說出口。”
“我妹妹都告訴你了?”我問。
二叔點點頭:“自從遇到夢裏這個男人之後,你妹妹性格就全變了。以前是個特别懂事特别聽話的姑娘,後來變得特别叛逆,還發神經。把夢裏她和這個男人幹的所有事都說了。我和她媽當時氣得不行,差點把她的腿打折。”
我聽得直皺眉,心情莫名的沉重。
二叔道:“後來事情有些失控了。那男人在夢裏給你妹妹留下一串電話号碼。讓她醒來之後,在現實裏聯系。”
“她打了?”
二叔點點頭,好半天才吐出兩個字,“打了。而且打通了!”
我好奇上來了,“那是什麽地方?夢裏的那個男人接的嗎?”
我轉念一想,不對,如果找到那個男人,就用不着請道士來扶乩了。
二叔沉默了一下,說道:“電話那頭是安陽國際小區。”
“安陽國際……”我猛地醒悟:“是我今晚要去的地方?”
二叔點點頭。
我雞皮疙瘩起了一層,渾身泛着涼意:“你們不會是讓我去安陽國際找那個男人吧?他是鬼嗎?”
“本來不想說的,怕你吓着,”二叔道:“還是告訴你吧。安陽國際是新開發的小區,沒有幾年。在此之前,這地方叫安陽殡儀館。”
我嘴張得老大,半天合不攏。
“因爲新機場的建成,修了幾條路,”二叔說:“安陽殡儀館的位置正好卡在幹路的咽喉,上面下令搬遷,這地方改造規劃後建成了小區。”
“夢裏的男人留下電話号碼,讓我妹妹打過去,結果是殡儀館的電話。”我喃喃地說。
二叔點點頭:“道長說,這就叫陰桃花。活人被異性鬼纏上,目的是抓交替。讓你妹妹死,鬼才能投胎,非常惡毒!道長說,夢見陰桃花倒也沒事,就怕犯了三個忌諱。你妹妹就犯了第一個大忌諱。”
我靈機一動,馬上反應過來:“打電話?”
二叔豎起大拇指,打心眼裏佩服我,“小農,都說你聰明,說對了。”
“第二大忌諱是什麽?”我好奇地問。
二叔看看表:“行了,你該出發了,你妹妹破了第一個忌諱就要死要活的,可千萬别提第二個了。”
我的心髒噔噔開始跳,緊張起來,本來沒當回事,現在一看事情沒那麽簡單。
我現在形象夠怪異的,背着小紅包,戴着白色勞保手套。也行吧,大晚上的,也沒人看咱。
我和二叔約定,有事電話聯系。
出門之後,我用手機查詢了去安陽國際小區的路線,好家夥的,倒完公交倒地鐵,至少得倒三次。
行吧,爲了妹妹,我這當哥的盡點責任吧。
到時候真出什麽事拿我背鍋,二叔一家人恨我一輩子,這就不值當了。
我坐着公交車半個多小時,開始倒地鐵。
現在上下班都卷,這個時間地鐵還一堆人。大部分都是低頭族,車廂裏沒人說話,全在擺弄手機。
我心裏有事,站在車廂結合部,腦子裏畫魂,亂糟糟盤算事情。
“小夥子,去銀湖怎麽走?”
一個聲音傳來。
我甩頭去看,是個老太太,提着個紅包,顫顫巍巍的。
我看了一眼地鐵地圖,再過一站就是銀湖,馬上就要到了。我正要說話,突然想起二叔的交待。
辦這件事的整個過程裏,不能說一句話,不發一語。
忘了問二叔,是自出發就不能說話,還是到了安陽國際燒符時候不能說話。
老太太見我不說話,又問了一遍。
我趕緊給二叔發信息,問他,道長有沒有交待。
等回信的時候,老太太感歎了一句:“現在年輕人都太冷漠了,不願意幫助老年人。”
旁邊好幾個人擡頭看我,有個大姐還瞪了我一眼,扶着老太太說,下一站就是銀湖。
我臉上有點燒,擡起手指着自己喉嚨,然後艱難發出幾個聲音,裝啞巴。
衆人的目光馬上由敵對變得柔和起來,紛紛低下頭。
我舒了一口氣,這時二叔的信息到了。
“謹慎起見,你都不要說話,一直到回來。”
我穿過幾個車廂,找到相對較空的車廂,尋了個座位閉眼假寐。
這一趟過去,至少要四十多分鍾,我真的有昏昏沉沉。
迷迷糊糊中,聽到有個人在耳邊說:“不管你要做什麽,最好不要去,早點回去吧。”
我閉着眼差點爆粗口,你TM誰啊?
“你是有福報的人,”那聲音說:“一旦去了,就再沒有回頭路了,這輩子就毀了。”
感覺說這話的人在抽煙:“趕緊回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要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
我内心一動,正想開口問你是誰。一想到不能說話,馬上緊緊咬住牙關。
那人嘿嘿嘿冷笑,突然朝我撲過來,一股強烈的煙味襲來。
我想醒,怎麽都醒不來,心下一驚,可能是遭遇鬼壓床了。
那人狠狠掐着我的脖子。
此時似夢非夢,我喘不上氣,胸口都快憋炸了。
爺爺曾經說過,夢到鬼壓床的時候,千萬不要慌,腦海裏要浮現出觀音菩薩的形象,而且要湛湛生光。
我拼命想着觀音菩薩的模樣,默默念叨“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這時,懷裏的錦囊突然一動,耳邊傳來女孩的輕笑。
那個掐我脖子的人,像是有些畏懼,松開了手。
我猛地打了個激靈,醒了!
車廂裏空空的,離我最近的乘客也在幾米外。
我滿頭冷汗,後背也濕透了。乖乖,剛才是夢嗎?
低頭去看,膝蓋上莫名其妙多出一盒煙。
煙盒的樣式很老,沒有寫什麽牌子,隻是表面畫了一個人的背影。裏面塞了幾根煙。
此時地鐵裏報了站名,到安陽鎮了。
我來不及多想,帶着煙盒趕緊下車。
外面吹着夜風,冷靜下來,找了個沒人地方,我把幾根煙倒出來,都受了潮。
煙盒最裏面還夾着什麽東西,掏出來看,竟然是一張深黃色的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