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知府臉上的笑容頓時更盛，朝着幾人微微點頭說道：
“如此甚好，此番便有勞幾位了。
駱某暫代平陽城上下百姓感謝諸位支援。
等此番事了，駱某再爲幾位在這兒擺上一席慶功宴。”
“不必了，這也是我們的職責所在。
事态緊急，駱大人，我們便先告退了。”
姜堰對着駱知府抱了抱拳，最終不等對方有所回應，便沖周衡等人使了一個簡單的眼色，帶着他們快步離開府衙後廳，朝着城牆方向趕去。
望着周衡六人迅速遠去的身影。
依舊安坐在主位上的駱知府眼眸微微眯了眯。
幾息後，他的嘴角勾起一抺淡淡的弧度，伸手從前拿起香茗湊到嘴邊，再度優雅地細細品味起來。
……
平陽城的城牆上。
整個城中的士兵，乃至是府衙裏面的捕快衙役等全都齊聚牆垛之中，無比戒備地緊盯着城外已經逐漸有些許混亂發生的難民群。
隻是，相較于城外宛若潮水般浩浩湯湯、黑壓壓的一片近十萬難民，城牆上的千來名士兵捕快等雖然武器裝備精良，但終究還是頗有一些無力感。
好在，還沒等難民們真正暴亂沖擊城池，周衡六人便趕到了城牆上方。
眼見前幾天擡手一刀隔空斬出百米恐怖刀芒的姜堰帶隊趕來。
駐守城牆上的那名士兵将領頓時心中大定，随即借此大聲地激勵起衆多士兵來：
“兒郎們，清涼軍的幾位大人來了。
大人們随手一刀便能斬出縱橫百米的無敵刀氣。
區區十萬難民，幾位大人翻手即可鎮壓，爾等切莫自亂陣腳。”
聞言。
原本還有些擔憂的衆士兵回想起姜堰那一日在城門口所展露出的神威，紛紛心中有了譜，那頗爲頹靡的士氣一下子便漲了起來。
眼見自己的激勵立竿見影。
那名士兵将領心中大喜，而後快步小跑到周衡幾人身旁，
“某将洪山，見過幾位大人。”
“洪将軍無需多禮，我等此來隻是協助你們，士兵們的調動還需将軍勞心。”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隻要幾位大人願意出手援助，鎮壓那群賤民必然不是問題。”
洪山當即滿臉谄媚恭維地說着。
要知道，他的官銜雖然與周衡等人同級，但論真實武力，他是遠遠比不上的，故而一直将自身的姿态放得極低。
再一個，按照大青朝的潛規則，普通軍隊的軍官哪怕官銜再高，在面對守軍将士時也将自動降兩級。
所以，他會表現出這番姿态倒也很是正常。
聽完洪山恭維的話後。
姜堰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随即便将目光投向了城外那烏泱泱的一大片難民，沒再多說什麽。
周衡五人也同樣如此。
不久後。
看了眼天色，辨認了一番此刻的時間，又看了看逐漸朝着城門口位置湧近的難民群。
周衡的眉頭輕皺，忍不住朝着一旁的洪山問道：
“洪将軍，我要是沒記錯的話，現在差不多已經到施粥的時候了吧，怎麽還不見施粥的隊伍出城？”
“啊這……”
洪山聞言不禁一愣，臉上的神色飛速變動，久久地沉吟了一番後。
他才咬了咬牙小心說道：
“現在确實是到了施粥的時候，可城外的難民數量實在是太多了。
據我所知，朝廷的赈災糧一直沒見影子，這些天用來施粥的赈災糧都是府庫的存糧。
府裏的存糧已經不多了，若是繼續給那些難民們施粥，最多也隻能支撐三天時間。
到了那時，咱們府城怕是也得鬧饑荒，所以，爲了舍小保大，施粥從昨天起便已經停了。”
“昨天就停了麽……”
周衡了然地點了點頭，心中既無憤怒，也無半點無奈。
對于這樣的情況，他早就已經猜到了，他之所以還要問，是想據此判斷出難民有可能暴亂的大緻時間。
一旁聽到他與洪山對話的姜堰也同樣據此做出了判斷，于是連忙對衆人說道：
“昨天停了施粥，難民們可能會以爲隻是暫時的，所以隻是稍微有些騷動。
等過一會兒，當他們發現今天的施粥也被停後，應該就不會再安穩了。
他們待會兒必定會忍不住暴亂。
畢竟，以他們的身體狀況，若是再撐到明天的話，怕是就連暴亂的力氣都沒了，所以今天是他們最後的機會。
諸位，不能再等了，趁着難民們的亂心還未完全生起，此時給予他們重創更能熄滅他們的亂心。
洪将軍，你馬上組織人手，先用火箭往城外齊射幾波，之後我們幾人再出城屠戮一番，應該可以直接打退那些難民。”
“啊？現在就要動手？”
洪山瞬間便被姜堰那無比狠辣的命令給搞懵了。
雖然他同樣不在乎城外那群難民的生死，但他還遠遠做不到像姜堰這般視人命如草芥。
人家都還沒真的反呢，他們就要直接痛下殺手，這兇性屬實是太大了些。
“當然是現在動手，隻有現在動手才能以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好的效果。
要是等他們真正暴動，在已經狂亂的心态加持下，再想鎮壓熄滅他們的亂心可就難了。
到時候，怕是至少得殺盡七成的亂民才行。
你覺得，就靠我們這些人，能短時間内屠盡六七萬人嗎？你們這千來人又能守得住城嗎？”
姜堰的神色沒有一絲變化地說着。
“不錯。”
一旁除去周衡外的劉世卿四人也是頗爲贊同地點頭。
劉世卿更是出聲催促道：
“難民暴動已經不可避免，如何能将我們的損失降到最低才是最重要的。
洪将軍，快去安排人手吧，幾輪火箭齊射之後，能讓那些難民變得更加混亂，我們動手時也能更安全一些。”
聞言。
洪山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麽，當即便跑去組織人手和準備長弓火箭等。
看着姜堰等人雲淡風輕地決定着城外難民們的生死。
周衡的臉上并無變化，心中卻是有些不平靜。
雖說屁股決定腦袋，人一旦跨越了階級，便會對以往那低等階級的存在視若蟲豸。
但，姜堰這些人也屬實是太不把人命當成一回事了。
普通人于他們而言，若是不對他們造成傷害那還好，一旦有可能對他們不利，那他們則會毫不猶豫地痛下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