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試圖聚焦雙眼,卻發現視野中的輪廓在不斷遊走,如同空氣中不停搖擺的浮塵。
身體的控制權漸漸被那抹莫名的意識奪走,他的腳步變得踉跄,仿佛下一刻就要跌倒。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空中,想要抓住什麽,卻又無力回天。
許開羽的雙眼透露出掙紮與不甘,手中的力道幾近崩潰邊緣。他試圖用意志去驅逐那股侵入自己體内的異力,卻如同風中殘燭,愈戰愈弱。
【許開羽好像變得有些奇怪……】
【眼神很奇怪……】
【竟然選中了許開羽,那許開羽接下來還能恢複正常嗎?】
【不清楚……】
小土跟解石青看戲似的看着許開羽的掙紮,當然,他們也不是沒有受到一丁點的影響。
随着山妖的到來,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被這股力量影響,連時間也變得緩慢許多。
當然,受到最大影響的還是許開羽。
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感受着身體内兩股力量的拉扯與碰撞。但就在這場無聲的搏鬥中,他感到了一絲無力,一絲從未有過的恐懼。
随着一聲低沉的歎息,許開羽終于意識到,無論他如何努力,都無法将這股外力從自己的靈魂中趕走。他的雙手緩緩下垂,眼神中閃爍的光漸漸消逝。
就在許開羽放棄抵抗的一瞬間,他感覺到身體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所侵占,那是一種全然陌生的掌控感。他的肢體像是被操控的木偶,開始不受控制地移動。
山妖的意識在許開羽的體内蘇醒那股力量的暴動,讓周遭的空氣似乎都扭曲了。
‘許開羽’再一次睜開眼睛時,雙眼中泛起了深邃而幽暗的光芒。
解石青隻感到一股凜冽的寒風撲面而來,宛如面對着即将到來的風暴,心神不甯。
即便是陽光穿透林間,灑在‘許開羽’的臉上,也難以驅散那股令人膽寒的陰郁。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震懾。
【這個世界的BOSS看上去挺強大的……】
【許開羽還能醒過來嗎?】
【……應該是不能了。】
【也不一定,說不定還有轉機,那個小土應該懂點什麽,他肯定有控制這個山妖的門道,要不然也不可能有算計這個山妖的膽量。】
【得了吧,看他那個狗腿的樣子,能有什麽本事?】
在彈幕讨論的時候,小土的嘴裏也已經說了一連串的祝福聲。
‘許開羽’或者說山妖在盯着太陽看了一段時間後,終于分出些精力給跪在一旁的小土。
“起來吧,你做得不錯。還有,不要再聒噪,吵得我耳朵痛。”
小土:“……是。”
解石青看着眼前的‘人’忽然出聲,“林中的血竹究竟是什麽東西變的,還有,村子裏消失的那些人又跟你是什麽關系?”
【不是,這也太莽了吧?】
【就這麽問出來了?】
【完了。】
解石青話音落下的瞬間,身上便傳來了一陣沉重的沖擊力。
下一刻,腳下的土地深陷,将他困在了其中。
山妖緩聲道:“陣法中沒了我,随時都有可能坍塌,就用你來彌補我的空缺。”
小土:……
【不說話也就沒有這回事兒了。】
【這可不一定,若是沒有解石青,來填補這個空缺的很有可能就是小土或者是那個蛇妖了……】
小土心裏也是一冷,看來山妖想要的根本就不隻有一個可以被操縱的肉身,還有一個‘替罪羊’。
這個‘替罪羊’應該就是自己跟蛇妖……
若非如此,蛇妖不會那麽好心幫助自己跟蛇妖。
若不是自己帶了兩個人過來,說不定真的要栽在這裏了!
小土最後回頭看了解石青一眼,随後跟着山妖離去。
他當然不會對解石青有一星半點的同情,畢竟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也不簡單。
山妖隻有還在陣法中的時候力量被限制,離開陣法後,就什麽也限制不住他了。
所以,自己隻能在山妖徹底離開陣法前,讓他離開血誓……
年歲太久遠,陣法早就已經跟四樹山融爲一體,若是強行破陣,山也會崩。
山妖想要離開,隻能暫時将陣法破開一個洞。
可這并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自己還在陣法中,能力受到限制,而身邊的蛇妖跟小土又太弱,隻能自己動手……
數百年間,山妖忘記了太多的事情,可隻有離開四樹山這一件事他記得格外清楚。
要出去!要離開這裏,無論如何都要離開……
至于出去後要面對什麽,要做什麽,他并不清楚。
陣法不僅僅是在困着他,也是在削弱他。
他忘記了太多的事情,甚至連自己是什麽人,有什麽仇人都忘了……
可破除陣法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随着山妖每一次撞擊,陣法便以更爲狂暴的波動回擊,像是警告他不要輕易挑戰。
山妖的身體在陣法的沖擊下顫抖,但他卻始終不退一步,嘴角的鮮血反而讓他更加堅定。
他的手掌再次凝聚力量,一次又一次地嘗試。
突然間,山妖的手觸及了陣法的一個微妙漏洞,那是一處幾乎無法察覺的缺隙,但卻足以讓他突破束縛。
一股強大的能量波從山妖的掌心爆發,陣法的光幕如被巨錘猛擊,裂紋迅速蔓延。
山妖的身體在能量的沖擊下倒飛出去,但他的臉上卻是解脫的笑容,因爲他知道,他已經成功地破開了這個曾讓他束手無策的陣法。
隻要再往前走上幾步,就能徹底離開四樹山,徹底擺脫陣法的束縛!
山妖正欲前行,卻忽然頓住腳步。
他的瞳孔中映出一抹寒光,那是小土手中的匕首。
小土的眼中透出的不是孩童的天真無邪,而是一股與年齡不相符的冰冷殺意。
小土的匕首更近了一分,鋒利的刀鋒貼近山妖的肌膚,寒氣透骨。
“大人,我并不想傷害你,隻是想拿到你的一絲心頭血,然後立一個血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