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中透露出難以置信與深沉的悲痛,一旁的近臣們跪倒在地,面色慘白,他們知道,大勢已去。
太子榮祥澤緩步前行,步伐沉穩,眼中卻隐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慮。他看着父王的遺體,心中五味雜陳。
死了好,還是死了比較好,隻要死了,時間一長,自己或許就能不那麽厭惡他了……
殿外,風卷着落葉穿過長廊,發出沙沙的響聲。
不遠處的宮女太監們,一個個垂首低眉,不敢多言,他們的衣擺随着腳步輕擺,聲音在空曠的殿堂中回蕩。
突然,一聲悲鳴打破了這份沉寂。綏帝口發的最後一聲哀歎,它在文和殿内回旋,如同一道無法逃脫的詛咒。
太子榮祥澤閉上了雙眼,任由淚水沿着臉頰滑落,這滴不算真的眼淚,宣告了綏帝的死亡。
沒有人敢看綏帝烏黑的嘴唇,除了顧命大臣。
可他就算知道陛下的死有蹊跷,也無力改變現狀了。
“陸大人,還不快宣讀陛下遺诏?”
顧命大臣面色凝重,站在龍榻前,手中緊握着太子的繼位诏書。
诏書上的字迹,在燭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刺眼。
他的眼神不時掠過一旁靜靜躺着的先帝,那失去光澤的面容,似乎在無聲地訴說着太子的無情。
大臣的聲音沉穩而有力,但又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仿佛是在極力壓抑着内心的惶恐與不安。
随着诏書上每一個字的吐出,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一般,沉重而壓抑。朝臣們低垂着頭,扮演着沉默的影子。
然而,就在這一刻,一名年輕的侍衛突然闖入,打破了這肅殺的氣氛。他的臉色異常嚴肅,手中握着一卷明黃色的卷軸,這是先帝臨終前親筆所書,任命二皇子繼承大統的密旨。這個突如其來的出現,讓原本已經認命的大臣心中湧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波瀾。
密旨上的字迹飄逸而堅定,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權威。大臣的手微微顫抖,他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掙紮與痛苦。
可還不等他猶豫太久,榮祥澤就有動作了。
他并不懼怕這個忽然竄出來的人,而是慢條斯理地下令,讓人把他拖走。
“哪裏來的刺客,趕快把他拖下去。陸大人,刺客丢給你的東西還是交給我來處理吧。”
每個人的心跳聲都在這寂靜中變得清晰。
顧命大臣閉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睜開眼睛。
先帝中意的人選的确是二皇子,可二皇子如今下落不明,這個突然闖入的人什麽都無法改變。
而自己就算念了真正的诏書,除了爲自己惹來殺頭之禍外,不會有其他的收獲了……
他宣布了太子即位的消息。
而那真正的诏書,則是被太子藏入了寬大的衣袖之中。
次日。
宮廷内,莊重的氣氛幾乎凝固。榮祥澤身着龍袍,站在綏帝的靈柩前,接過玉玺的那一刻,他的眼神并沒有流露出一絲喜悅。殿堂内的朝臣們低頭默哀,但他們的目光中卻隐含着計算與權衡。
陛下雖然登基,可朝中最有權勢的人卻不是陛下,而是霍軒。
霍軒身姿挺拔如松,在一衆祝賀的聲音中,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榮祥澤也清楚,盡管他登上了皇位,但真正的天下卻掌握在霍軒之手。
他深知,自己不過是這位權臣眼中的棋子,一個用來穩固朝局的象征。
好不容易才擺脫了偏心的父親跟無能的弟弟,可榮祥澤的心情卻稱不上好,壓抑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人都是貪心的。
榮祥澤擺脫了榮暮辭跟父親後,就想着擺脫霍軒了……
殿外,紅牆金瓦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宮女太監們腳步匆匆,不敢有絲毫懈怠。遠處的禦花園中,花匠們正精心修剪着花草,一切井然有序,在爲新君主的繼位典禮做準備。
繼位大典在肅穆的氣氛中結束,榮祥澤獨自留在了空蕩蕩的殿堂中。
他的心情複雜難言,直到霍軒來找他,他才稍微回了神。
“陛下?”
“……你來了,有什麽事情嗎?”
“當然,有關二皇子的事情,我這邊已經有眉目了。我的人追着他追到了并州,才知道他已經在路上因爲傷口感染發了高熱不治身亡。
屍首已經被就近解決,陛下以後就沒有任何後患了。”
“怎麽會病死?”
“他在逃亡路上受了重傷。”
榮祥澤顯然是不相信這套說辭的,可霍軒隻準備了這一條說辭,榮祥澤就算是不相信也沒有辦法。
隻能請他自己克服克服了……
或許是知道自己的逼問不會有任何結果,榮祥澤也沒有先前刨根問底的架勢了。
有些疲憊的點頭道:“……罷了,這樣也挺好的。”
處理完榮祥澤繼位的事情,霍軒回到了南安王府。
南安王的爵位現在已經到了他的頭上。
從前輝煌過、敗落過的南安王府重新挂上了張揚的牌匾。
這份輝煌又能維持幾時呢?
這是個無聊的額問題,霍軒不願意多想,他急着去見宋崖詞。
有關宋崖詞的一切,霍軒都隻是猜測,他不确定,所以他不能邀功似的把自己做過的一切都擺在宋崖詞眼前,一件一件地跟宋崖詞講自己的辛苦跟付出。
而且,他在皇帝面前的确是奸佞的圓滑之輩,可到了宋崖詞面前,就不得不把自己捯饬出幾分人樣。
再想要邀功,也要忍下來。
或許是早年間讀過一些聖賢書。
霍軒總是覺得讀書好,也覺得那些芝蘭玉樹、端莊雅正的世家公子更容易讨人喜歡。
而在宋崖詞面前,除了一開始連飯都吃不飽的那段時間他沒空扮演端莊的君子。
條件稍微好些後,霍軒就開始裝端莊君子了。
隻是他到底是個粗人,怎樣做都有些别扭。
自己看向宋崖詞的目光永遠不可能是克制,念頭藏不住,就要從眼睛裏洩露出來。
臉上的表情還端着,眼睛卻冒着綠光。
或許在宋崖詞看來,自己是滑稽的。
畫虎不成反類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