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飄進來的空氣中滿是難聞的燒焦味兒,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食灼熱的灰燼。
木梨瞬間清醒,“着火了!我去找公子!你去開宮門!順帶叫些人過來滅火!”
裴斯覺這時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直到宮殿内的溫度越來越高,甚至讓他有些呼吸不過來……
裴斯覺跑到宮門時,撞上了原本待在這裏的太監。
“還愣着幹嘛?快去救火!”
不料,這太監不僅袖手旁觀,還當着裴斯覺的面給洪慶宮上了鎖。
裴斯覺目光一冷,“你是什麽人?”
“我?我是先太後派來潛伏在虞應卓身邊的人。如今時機合适,我正好爲動手。
隻需要一把火,就能将棘手的虞應卓跟玩弄朝政的奸臣一起送走。”
裴斯覺皺眉,“快閃開,否則我不客氣了!”
“不客氣?”
太監亮出手中的匕首,“一個隻會玩弄權勢的文臣,我倒要看看你要怎麽對我不客氣!”
裴斯覺額上已經有汗滴下。
他的身手的确不算上乘,但如今也隻能拼死一試了……
另外一邊,木梨也趕到了書房外。
書房外被上了鎖,木梨隻能先破開窗戶,而後跳進去。
火勢還在蔓延,書房内雖然沒有明火,溫度卻不低。
木梨甚至能聽到宮殿的木柱開始崩裂,發出的咔嚓咔嚓的聲音……
“公子,洪慶宮着火了,快跟我離開這裏!”
“着火?!”
宋崖詞雖然驚訝,卻沒有忘了虞應卓。
“不用管——”
他話沒說完,木梨就攙上了虞應卓。
而後低聲道:“你拖延一刻就多一分危險,不要再浪費時間!”
三人離開書房,走到大殿時才發現火勢徹底失控了。
殿門還緊緊關着,殿内濃煙滾滾,火焰不斷逼近……
煙霧缭繞中,一個滿身鮮血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從火海中沖了出來。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絕望與憤怒,“門被太監鎖死,從他身上找不到鑰匙,殿門開不了……”
裴斯覺受的傷不輕,可他此刻甚至感受不到身體的疼痛。
如果這就是結局,那他隻能接受……
隻是,還有人不能死在這裏……
木梨看了一眼裴斯覺,“把你的匕首給我,另外,那人的屍體在哪裏?”
裴斯覺指了一個方向。
宋崖詞急道:“那邊火勢太大,已經過不去了!”
木梨沒有猶豫,“鑰匙肯定在他身上!不在衣服上,說不定是被他咽進去了,那就剖開他的胃找!”
“我去吧!”
木梨推開裴斯覺,“算了吧,我早年學醫,更清楚人體構造,你先帶着公子躲在這裏……”
伴随着木頭爆裂的聲響,一根根巨柱轟然倒下,激起一陣陣塵土與煙霧。
木梨也不能再拖延,否則就再也走不過去了……
宋崖詞伸手想要挽留木梨,“再找一條路——”
“沒路了。”
裴斯覺親自下令将洪慶宮隔離出來,讓虞應卓自生自滅,爲的就是等到這樣的‘巧合’……
可惜,機關算盡太聰明,反算了卿卿性命!
“放開我,木梨,你不能過去!”
裴斯覺聽着宋崖詞的嘶吼聲,眼前又開始泛黑……
再一瞬,裴斯覺的世界徹底被黑暗吞噬。
混亂與絕望中,一把沾着血的鑰匙從遠方抛過來。
裴斯覺把鑰匙遞給虞應卓,“我看不見,你來開門!”
終于,在火焰吞噬他們之前,殿門開了。
又一陣劇烈可怕的轟鳴聲中,宮殿内的梁木終于支撐不住,徹底崩塌。
宋崖詞不敢思考這意味着什麽。
木梨還在裏面!
宋崖詞被虞應卓攔住。
“……冷靜些,宋崖詞。死掉的人是回不來的!”
“不可能!”
宋崖詞的話有些混亂,“我、我不相信……”
等宮人過來時,殿内已徹底被火吞噬。
就算是大羅神仙進去,也要燒掉一層皮……
宋崖詞頭也不回地往前跑,虞澤洲也丢了魂兒,用最快的速度追趕。
堪堪在宋崖詞往火堆中撲的時候趕上。
“崖詞,人已經死了,救不回來了!朕找到他的屍首後一定厚葬他!用三公、不皇室的禮儀将他下葬!”
場面過于混亂,虞澤洲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衣服什麽時候着火了。
虞應卓跟着宋崖詞走了。
虞澤洲則是躺在原地。
等宮人來救火時,虞澤洲的半邊身子,甚至臉上都燒傷了……
這混亂的一夜不知道是怎麽結束的。
宋崖詞再次清醒後,見到的第一個人是虞應卓。
可虞應卓又有幾日好活?
立春那日,宋崖詞又痛哭一場。
再醒來時,已經是在離開盛都的馬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