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面的的重量讓宋崖詞有些喘不過氣,臉像是被鉗制住,視野也被遮擋了些許。
……
玉沙在十數個同樣戴着鐵面、身穿黑衣的人到達之前護在宋崖詞身前。
爲首的人先是環顧四周,而後問兩人,“這邊有什麽異常嗎?”
玉沙答:“沒有。”
“算了,查不到異常就先回去。王爺還在遊宴的地方,我們不能離王爺太遠。”
“是。”
一路上,宋崖詞都在揣測玉沙的身份。
這人是某個王爺的侍衛,可從他随手殺了同伴的做法就能看出來,他可不是忠心的侍衛。
可這個不忠心的侍衛顯然還不能跟王爺撕破面皮。
否則,不會要求自己戴上面具跟他一起僞裝……
看着身側忻長的身影,宋崖詞心中非但沒有答案,疑惑反而更深。
這人究竟是誰?
跟着這群戴着鐵面的侍衛前行百米後,耳邊傳來些許談笑聲。
不遠處,青翠的樹木和草地構成了一幅畫卷,微風吹過,帶着陣陣清涼。
爲首的侍衛停在一個面容和煦的胖子身前。
那胖子問道:“怎麽樣,沒什麽不長眼的人吧?”
“并沒有看到山匪,隻看到了宋閣老的人。”
吳管家了然,“哦,那沒事兒了,不是山匪跟錦衣衛就行。”
宋閣老每年都要登上數十次湖山,這件事沒人不知道。
“請吳管家放心,我們會繼續在周邊看守,不會有任何危險靠近王爺。”
“嗯,你先等一等。遊宴的下一個環節是投壺,你從侍衛中挑兩個投壺的好手,讓他們來參加。”
吳管家的視線在衆人身上掠過,“王爺的脾氣你們也是知道的,赢了,有獎。要是輸了,就用命賠付王爺的恩情吧。”
王府中就算是侍衛也分三六九等,模樣好、身世好的自然不用帶面具,都在王爺身邊候着。
這群戴着鐵面的人,除了陳雪啖這個特例之外,其餘的要麽模樣不好,要麽惹了大禍,都是走投無路才甘願戴上鐵面,成爲無名無姓的鐵面侍衛。
在吳管家心中,這群人的命本就是低賤的,死了也沒什麽。
都清楚這是個苦差事,可這件事總要有人去做。
爲首的侍衛指了指宋崖詞跟站在他身邊的玉沙,“你們兩個去吧。”
兩人沒有拒絕的權利,隻能跟着胖管家繼續往前走。
宋崖詞當然不怕。
青州遊宴,哪一場投壺比賽的勝者不是宋公子?
越是走近,越是能感受到這群人的歡樂。
這片林地仿佛被這群賓客們的歡聲笑語填滿。
在中心的平地上,正有一個投壺場。
場上幾人鬥得熱火朝天。
而在比賽場邊,一個身穿寶藍色華服的人正在享受着侍女們的侍奉。
他派頭很足,身後兩名侍女爲他扇風,左側侍女爲他沏茶,右側侍女已經剝好了葡萄。
他面對着投壺場的方向,目光似乎毫不在意,可若是真的不在意,他的目光就不會定在投壺場上,就連身旁多了三個人也沒有注意到。
直到吳管家出聲,他才分出些心神給即将上場的兩人。
“王爺,他們兩個就是要代替您上場的人。”
吳管家略微錯身,虞澤洲看到了兩人,兩人也看清了虞澤洲。
虞澤洲的視線瞬間收回,“那就去吧。”
虞澤洲的皮膚并不是白,可他偏偏愛穿亮麗鮮豔的衣服,紫金束發冠上也鑲着藍寶石,陽光透過時,比今日的天空還要澄澈。
面部鋒利的輪廓并沒有因爲陽光變得柔和,他面容依舊硬朗。
迄今爲止,雖還沒有人強調過他究竟是哪個王爺,可宋崖詞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五王爺虞澤洲。
跟原主的假風流不同,這人是真風流。據說僅盛都的一處後院就藏了十數個絕色美人。
身旁服侍的人除了一個管家外,就沒有容貌平庸的。
這人拿的是浪子回頭金不換的劇本,遇到主角受楚同舟後才開始改變。
宋崖詞默默收回目光。
他想象不出來楚同舟跟虞澤洲在一起的畫面……
剛剛領了四隻矢的宋崖詞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哥,不公平,王爺怎麽能請外援呢?”
“……王爺當然能請外援。”
宋崖詞剛擡頭,就對上了一張傻臉。
楚三依舊堅持着不治嗓子,聲音比烏鴉的叫聲還要難聽。
“喂,我隻失了五分,你能比我厲害嗎?”
比賽的規則很簡單,一人四矢,兩人一組,矢投入壺中記五分,距離壺身越遠,分數越少。
滿分是四十分,楚二一人得了十五分,已經是不錯的成績了。
宋崖詞看了眼三米開外的壺,而後反問:“爲什麽不能?這很難嗎?”
楚三一時語塞,“你在跟我吹——”
他的老鴨嗓還沒有把話說完,宋崖詞的三隻矢已經利落地抛出去了。
長矢在空中劃出優美的線,然後準确地投進了目标裏。
壺身因爲慣性搖晃幾下,所有人的心也都跟着提了起來。
就算射中壺,可壺身要是倒了,也是一分沒有……
跟衆人的緊繃不同,宋崖詞悠閑地欣賞楚三傻乎乎的臉。
楚三一臉驚駭,嘴巴也不自覺張大,尤其是在發現壺身晃動,而後又穩穩地立在原地之後。
“你、你是真沒吹牛啊?!”
宋崖詞好心提醒,“傻子,你的眼珠要瞪出來了。”
他的話提醒了所有人。
下一刻,人群中爆發的掌聲與歡呼聲如潮水般洶湧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