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年南疆大戰,成王怕死,便預備放棄城中百姓,你父親那時與成王發生了激烈的争吵,可仍舊沒有勸動成王。
他爲了護住身後的百姓,獨自留了下來,之後更是隻帶了一百親軍,出城迎敵。
他在爲百姓争取撤退的時間,抱着不必生還的念想,
可哪成想?成王爲了掩蓋他棄城的真相,竟然生生讓人關閉城門,堵死了你父親唯一撤退的通路。
最後,爲了不讓那一百人白死,他們合力将彭副将送了出來,可他依然沒有逃過死亡,不是死在敵人的手裏,而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手裏,
他被安個出賣軍情的罪名,等我得到消息時,人已經被處死了。”
說着,蕭大川更加悲憤,扭頭隻盯着牆面,不讓自己軟弱的一面,被蕭蘅看到。
“難道成王就隻是爲了掩蓋他棄城的真相?就可以逼我父親去死嗎?”蕭蘅悲痛之餘,不禁落下淚來。
他的父親,一直是他心中的大英雄,頂天立地的将軍,他願爲百姓而死,他甘願赴死,可這不該是成王害死他的理由。
“哪裏隻是掩蓋棄城一事?他更是想掩蓋當年帶兵謀反,而你父親,是唯一的知情人,他既恨你父親阻止了他,也恨你父親有着這一把柄,讓他處處掣肘,不敢施爲。”
“之後的事,你都知道了,成王已經将你變成拿捏我的軟肋,稍有疏忽,就會有無數個王媽媽。”
“你知道我去找了王媽媽?”
蕭蘅疑惑的問出口,這隻老狐狸,什麽事情都瞞不過他。
“昨晚你來我就知道了,更何況王媽這麽多年,一直都是我在照料,你找到那裏,我第一時間便得到了消息。”
“話說你個臭小子,怎麽就突然開竅了,還知道先找人?”
蕭大川有些恨鐵不成鋼,還好意思說自己二十四了,這麽多年才察覺到其中的不對。
“這些年,關于成王做的事情,你還知道什麽?”
既然祖父一直在爲父親翻案做準備,那他就不可能不關注成王的動向。
與其自己慢慢摸索,還不如直接問來的快。
“你倒是不客氣,我又爲何要告訴你?”
小老頭爲着蕭蘅的态度,很是不爽,一來就隻知道質問他,連句關心的話都沒有。
“再過不久,成王恐怕要發動第二次謀反了。”
“什麽?你從何處得來的消息?”蕭大川一改之前的調侃,立刻神情肅穆起來。
“消息是真的,隻是京城中還有哪些是成王的人?我還沒有一一查清。”
蕭大川胡子抖了抖:“侍衛親軍司的徐直是我安排的人,據他傳來的消息,張巍這一年以來,一直都與北境有書信來往,并且還有可能給成王偷偷運過武器。”
“張巍?侍衛親軍司都指揮使?這成王手段當真高超,護衛皇城的隊伍,就這麽幾支,竟然被他滲透的如此深,這事我會好好查查。”
蕭蘅站起身來,理了理衣服,像是發誓一般,對着天空說道。
“那一百個人的仇,我會親自報,絕不會再犯父親的錯。”
父親唯一的錯,就是太過心軟,給了惡人機會,同樣的錯,他不會再犯。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你也别在這住了,搬回家去吧。”
說完,感覺自己的話有些矯情,打了個哆嗦,大踏步就離開了。
随即,身後卻傳來哈哈的大笑聲,讓他走的更快了。
出了莊子,他快馬加鞭,往城内趕去。
先是安排人,查軍械一事,武庫署定然有内奸,否則兵器從何處得來?
再讓人監視着張巍的動向,自己則進宮,将事情向陛下一一說明。
等到事情都安排完,已經過去了幾天,仔細算來,還有一天就是歲試了。
蕭衡算好了下學的時間, 來到明義堂對面的二樓,品着他茶 ,這個位置剛好能看到,出來的學子。
久甯剛出了學堂門口,前一刻還與衆人打着招呼,笑着與衆人分别 ,在轉頭的一瞬,一絲血迹卻從她的嘴角流下,這一幕剛好被蕭蘅捕捉到。
久甯剛坐進馬車, 噗,一口鮮血再次噴出,正好被撩起車簾的蕭蘅看到。
“怎麽回事?是誰傷了你?”
蕭蘅抑制不住自己的憤怒,他這才離開幾天,什麽人敢這麽大膽?
“陸玑,去請司徒久月過來,黎叔,回肅國公府。”
吩咐完,他便将人攬在懷中,去探她的脈象,哪知,觸手便驚了一跳,脈相幾乎微不可聞。
“黎叔,加快速度。”蕭蘅擔憂的怒吼起來。
久甯擺了擺手:“不要着急,我的身體我最是清楚了。”咳咳,說着,又抑制不住咳嗽起來。
馬車行駛得很快,不多時便趕回了府中,此時也顧不得旁人的目光,蕭蘅直接将人抱起,大踏步來到他的寝房。
“久甯,你這是怎麽回事,你醒醒。”
蕭蘅的聲音帶着些許顫抖,隻是短短的半刻鍾,久甯已經有些神态迷離,不清醒起來。
他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麽,隻能緊緊握着久甯的手,不斷在耳邊喚着她的名字,似乎人下一刻便會消散一般。
“主君,司徒娘子來了。”
這時一名身着紫色馬服,頭上編了一圈小辮子的女子,背着一個藥箱走了進來。
“司徒九月,快來給她看看,這是怎麽了,之前還好好的,怎麽就突然吐血了呢?”
司徒九月好奇的打量起蕭蘅來,平時總是冷靜自持的一個人,卻因爲床上的這個女子,變得異常慌張,不禁對床上女子的身份好奇起來。
随随便便就将她叫來,難道不知道,她給人看病是有規矩的嗎?
憤憤的将蕭蘅擠開,自己坐到床前,在手指搭向脈上的一瞬,便驚訝起來,這個女子恐怕是活不了了。
悄悄擡頭打量了一下蕭蘅,不知這話應該如何說出口。
“說吧!”
蕭蘅頭也沒擡,隻顧盯着眼前女子。
悄悄擡頭打量了一下,不忍道:“蕭蘅,她恐怕活不了兩日了 。”
說完便側了過頭,不忍看蕭蘅的表情,也不敢打量床上的女子。
“怎麽會,怎麽會,她明明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