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婦人立刻想出言阻止,卻被四兒的丫鬟擡手攔下,并伸手推了出去:“這位夫人,勸你識相些,以你的身份地位,我家夫人你是得罪不起的。”
婦人一下便被推倒,坐到了地上,他們雖然才入京城不久,知道京中達官貴人頗多,可也不應如此不講道理。
好歹她也是官家夫人,何時被人如此侮辱過?
婦人身邊的丫鬟,立刻上前道:“你怎麽如此不講理?一句話沒說便要動手,這些首飾都是爲我家小姐置辦的,你們憑什麽搶奪?”
四兒的丫鬟,雙手掐腰,态度傲慢:“這裏不是你們窮酸的人,該來的地方,趕快滾!”
婦人一下子便來了火氣:“你這婢子好生沒有教養。”
四兒的丫鬟也來了火氣:“你竟然敢說我沒教養。”
說完,氣不過的她,一巴掌甩了過去。
四兒在櫃台上,将她相中的首飾全部挑走:“回頭,自己上府上結清,這些本夫人就拿走了。”
回頭還對丫鬟贊賞道:“這種人就不應該跟她廢話,咱們走。”
周圍許多來買首飾的人,都在一旁看着,掌櫃也不敢多發一言。
他曾經也有出言阻止過,結果不僅沒成功,反而挨了一頓打。
四兒帶着丫鬟,已經走出珍寶閣,就在衆人以爲事情都過去時。
隻聽四兒道:“在這京城中,還有不識相的,來人,給我狠狠的打,讓她長長記性。”
突然從馬車旁,湧出幾個年輕力壯的家丁,按着婦人與她的婢女一頓拳打腳踢。
等到四兒解了氣,才帶人離開。
周圍人雖然同情,但卻無一人敢上前幫助。
晚上言官回來,見此氣憤不已,第二日的朝堂上,一紙訴狀便遞了上去。
胤禛看到奏折眉頭直皺,這隆科多的荒唐事,他早有耳聞,隻當做笑話聽聽。
這個言官他也沒太當回事,稍加安撫便好,總不能因爲這點小事,便去處罰隆科多吧?
隻是所有人都沒想到,京城中這則流言愈傳愈烈,甚至,連四兒以前做過的事,欺負過的後宅婦人,一一列了出來。
何年、何月、何日、因爲什麽事?而将人打了,又打成何種模樣?
一時間,京城中簡直将四兒妖魔化了。
沈眉莊在宮中,聽着宮外不斷傳來的消息,簡直就是比戲折子上寫的,還要精彩。
先是隆科多帶領家丁,沖到言官家,将人暴打一頓,又出言威脅。
而言官頂着一身傷,又将隆科多告到禦前,胤禛将事情壓下。
緊随着,年羹堯抓住時機,再次向皇上遞上辭呈,以家中母親年邁,需要在跟前盡孝爲由,遞出辭呈,胤禛再次未批。
最後,便是隆科多的長子嶽興阿,列出十大罪狀,狀告自己的父親。
胤禛坐在書房内,整整一日不發一言,第二日,年羹堯再次遞上辭呈,皇上痛定思痛下,批準。
年羹堯這邊剛出京城,皇上便已下旨,決心處理隆科多。
将嶽興阿呈上來的罪狀,通通交由大理寺審理。
而關注前朝的不僅僅是沈眉莊,還有太後,聽到隆科多這邊不斷在被彈劾,一開始并不在意,直到大理寺會審之後,便急匆匆的将胤禛招到慈甯宮來。
胤禛面色很是陰沉的向太後請安:“兒子給皇額娘請安。”
太後面目慈善的笑了笑:“皇帝快坐吧!”
胤禛心中各種盤算,聲音低沉嚴肅道:“兒子這些日子忙于朝政,疏忽了給皇額娘的請安,還望皇額娘莫怪。”
太後目光中帶着探究道:“皇帝顧着前朝要緊,哀家不妨事。”
胤禛一直不看太後,目光漂移:“兒子忙的也不過是隆科多這一件事,他結黨營私,欺君罔上。”
話音一落,太後的臉色變的不自然起來:“隆科多是先帝爲你指派的輔政大臣,皇帝當真容不下他嗎?”
胤禛稍稍提高了些音量,卻能顯示出他此時極爲不悅,
“哪裏是兒子容不下他,是他自己容不下自己,你瞧他這些年做過的事情?”
太後有些害怕,頭上已經隐隐冒出汗來,言語間,也是越發的急切,
“他做的那些事,皇上也不是不知,此時才容不下他,不過是因爲年羹堯已經辭官了,
哀家本以爲他能得以善終,不曾想,皇帝竟這麽快就對他下手了。”
“皇額娘說笑了,隆科多數十條大罪,又豈是朕想容,便能容得了的。”
胤禛隐隐有些不耐煩,接下來的話,讓他有些難以啓齒。
“皇額娘此時爲他求情,當真是因爲年少時恩深義重嗎?”
太後神情有些着急道:“隆科多是孝懿仁皇後的弟弟,也算是你的舅舅,你就算不顧及隆科多,難道也不要顧及孝懿仁皇後的面子嗎?”
胤禛聲音變的淩厲,擡頭掃了一眼:“隆科多與皇額娘是青梅竹馬之情,三月初三上巳節是什麽日子?皇阿瑪不知,難道朕也不知嗎?
朕這麽做,也是爲了保全皇額娘的顔面,若皇額娘不舍,便是舍了朕,舍了朕的皇位,舍了您的太後尊榮。”
胤禛有些猶豫:“兒臣已在暢春園中,尋了一間偏房,将他圈禁起來,還望皇額娘,莫要讓朕失望才好。”
他是很失望的,他的皇阿瑪,是多麽英明神武的一個人,皇額娘,她怎麽敢···怎麽敢與隆科多抱在一起。
胤禛自覺羞愧無比,大步轉身離開。
胤禛走後,太後頹廢的坐在原地,太後知道隆科多是保不住了,不僅如此,皇帝還要讓他親自動手斷了這份念想。
太後坐在宮殿中,多少年未曾流下的淚水,順着眼角滑落,隻是眸中漸漸變得猩紅。
夜深時,太後自稱是隆科多的家人,拎着食盒前去探望。
進到屋中時,在桌上擺上了隆科多愛吃的小菜,并且還親手爲他斟上一杯酒水,兩人談話間,便提及了當年的往事。
隆科多臉上滿是愧疚之色,心中毫無芥蒂的,并将酒水一飲而盡。
隻是剛喝完,外邊便傳來吵鬧聲,竹溪的聲音也在門外響起:“娘娘,快出來,外面來人了。”
太後瞬間有些慌亂,立刻将兜帽帶起,隐藏面容,便要離開。
完全不顧隆科多痛苦的面容,以及那雙不甘心的眼眸。
隻是開門的一瞬間,被一個女子闖了進來,刹不住腳勢,一下子與太後撞到一處,紛紛滾落在地,同時,兜帽也掉落下來。
而屋中的隆科多,嘴角流着鮮血,趴在桌上,人已經氣息全無。
“啊···”一聲慘叫響徹暢春園。
太後更加慌亂,連忙扯住身上的兜帽,想将自己遮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