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兒坐在高台上,仙氣飄飄,出離塵俗,有模有樣,沒有一絲違和感。不過,想想也能明白,一個跟随真武大帝的仙人,從小在号稱仙界第一軍的北府軍中遊蕩,什麽場面沒見過,軒轅家不過是小兒科。
劍道是什麽?特别是軒轅家的劍道是什麽?蘇青兒講道,劍是利器,也是主殺伐的利器。軒轅家老祖是劍修,一生大半輩子跟随真武大帝征讨魔族和平定仙界動亂。軒轅先祖的劍道就是殺伐,出劍無悔,一往無前。縱身前有萬千敵人,也毫無畏懼,決然向前,殺死一切敵。殺伐之劍是果斷、簡單、有效,任何花裏胡哨的劍術都脫離了軒轅先祖的劍道本意。殺不死别人,在繁雜絢麗的劍,都是自欺欺人。對戰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最有效殺敵的方法就是最簡單的劍法。
軒轅先祖縱橫一生,鮮有敗績,這是如何做到的呢?就是他的劍爲殺敵而生,而不是追求極緻的美觀。在完美的劍術,不能殺敵,都算不上劍術。拿起長劍,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如此,才能發揮劍術最大的威能。劍雖有形,劍意卻無形。并非剛猛才是劍道,柔和同樣是劍道。凡能斬殺敵人的劍都是好劍。
生命沒有貴賤,劍下隻有亡魂。不管是仙人還是修士,不管是平民還是貴人,隻要是敵人,皆可喪生劍下。劍并非特定人群的專屬,隻要心中有劍,人人皆可練劍。劍并非固定之物,萬物皆可爲劍。劍雖有形,卻不拘泥于形,花草樹木并非劍形,但同樣可爲劍。
剛硬是劍,柔弱也是劍,凡能斬下敵人首級的都可稱之爲劍。劍是一往無前,是即便身消道殒,也不屈服的傲氣。劍是百煉鋼化爲的繞指柔,能纏繞對方,讓其消亡,便是它的本質。水滴石穿是劍,是永不懈怠的持續攻伐。一棵草也可斬落星辰,一滴水也可滴穿巨石。不要以爲劍隻有剛猛。軟劍的靈動也是劍術。劍有形,也無形。隻要心中有劍,萬物皆可爲劍。隻要劍合道爲一,天地便是一劍。
蘇青兒既講着道,又演示着劍術。有無與倫比的剛猛之劍,也有驚豔絕倫的柔弱之劍。一劍貫穿星辰,一草斬落繁星。在蘇青兒的道裏,無盡的殺伐和一往直前,就是她的劍。唯有毫不畏懼,才能于艱難中斬殺一切敵。或許是受真武大帝影響,蘇青兒的劍即便沒有殺意,那股殺伐的狠勁依然在。
高空中,看着蘇青兒侃侃而談的清源仙君頻繁地點頭,對蘇青兒于劍道的理解非常贊同。在北府軍衆人眼裏,蘇青兒年紀雖小,但絕不是沒有見識之人。特别是他們見過蘇正和小蝶後,那是深深地歎服。雖然蘇正看不出驚豔,但那與天地合一的氣勢,就讓他們折服。蘇正的道或許與他們不同,卻顯得更高深。北府軍主殺伐之道,雖是絕頂大道之一,但并非唯一。而蘇正的道,就是道,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道,不是大道,而是脫離大道的範疇。小蝶的光彩是看得到的恐怖,那種比殺伐更深的死靜,殺伐之道并非滅世,而小蝶的存在讓人有覆滅世界的感覺。作爲他們的女兒,真武大帝的徒弟,蘇青兒就是北府軍衆人的小公主。哪怕蘇青兒修爲尚淺,他們都認爲蘇青兒遲早超越他們。就像他們對蘇正的感覺,即便蘇正修爲沒他們高,但生死相搏,一定是蘇正笑到最後。
與清源仙君不同的是,隐匿在高空中的蘇正隻是對小蝶苦笑。雖然青兒在北極聖地修行時,他們也在那裏,但青兒完全沒有蘇正的柔和,一副調皮的神情下,隐匿着無窮無盡的殺戮。蘇正也明白,真武大帝有他的職責,青兒跟着他修行,難免會被他護佑蒼生的世情所感染。異族、魔族、人族及萬族本身的混亂,他不得不考慮,仙界和各域的秩序,需要他去維護。作爲弟子,蘇青兒雖然貪玩好動,但并不影響她内心繼承和認同真武大帝所做的一切。
蘇正也看到青兒演示他的草字劍訣,雖然隻是自己在青雲峰領悟的,但和他感悟的相差不大。畢竟青兒的正天訣是完整的,自己感悟的青兒也能悟出個七七八八。不得不說青兒的資質逆天,這或許跟随小蝶,絕頂的體質和天資。
小蝶看着自己最完美的作品,心中的得意不言而喻。作爲人族與異獸的後代,青兒可以說是獨一無二的。滅世皇蝶的血脈讓青兒擁有無上的天資,蘇正的血脈讓青兒擁有超絕的領悟力。這便成就了獨一無二的青兒。一個不足二百歲的人仙,即便在仙域也不曾有過,就是這一世的自己,同樣的年齡也與青兒有差距。小蝶的欣慰,或許是所有母親對孩子最原始的認知。
青兒的講道,讓軒轅家弟子進入了一個新的劍道世界。很多弟子原本認爲,劍術不僅要威力大,還有完美無瑕和優美漂亮。然而這樣必然就産生了一些無用的招數,更影響了劍術本身的效率。劍道的初衷和終極目标,其實都是快速解決敵人,而不是花裏胡俏的表演。許多弟子在演武場直接就突破掐住很久的瓶頸,修爲更上一層樓。
即便是軒轅敬誠三人,原本沒有抱太多希望,在聽了青兒的講道後,也是如醍醐灌頂般,對劍道有了新的認識,劍術得到了升華。軒轅青山和軒轅青海兩人更是淚流滿面,他們的有生之年,或許真的能夠看到軒轅家族的再次崛起,他們沒有愧對祖先。
端坐高台的蘇青兒,突然感覺到危機襲來,正想反抗,卻發現自己不能動彈。她并沒有慌,也不能慌,依然面不改色地坐着一動不動。然而,襲擊并沒有來到,隻是一道聲音伴随着一道意識進入她的腦海:“青兒好樣的,這是爹爹完整的草字劍訣。”一道劍訣出現在青兒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