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個雞腿

二丫和娃娃把蘇茹圍在中間,蘇茹小聲地抽泣着,不斷地向她們解釋着什麽。在二丫和娃娃寬大的身軀邊,蘇茹顯得那麽弱小,就像一葉扁舟在海浪中飄蕩。

雖然二丫和娃娃與蘇茹同齡,可身材比她們小很多,而且時不時生病。小孩子不知事,偶然間聽到大人說蘇家的小丫頭身體不好,是個病秧子,于是她們便不願意和蘇茹玩。

然而,小孩天性是好玩的,哪怕女孩子也是一樣。蘇茹雖然文靜,但也很想和小夥伴一起玩,可每次找上二丫和娃娃,她們都不熱情,甚至很抵觸。

蘇正知道,小鎮的人是談病色變的,很多大人得病了都是等死,更何況小孩子。他并不怪那些小女孩,所以經常陪着妹妹。

隻不過,男孩和女孩喜好不同,蘇茹還是喜歡找女孩子一起玩。因此,蘇正經常放棄自己玩的時間,默默地跟在妹妹身後,怕妹妹被人孤立或者欺負。

所幸蘇正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在父母的熏陶下,是小鎮裏少有識字的小孩之一,因此備受歡迎。蘇正告訴二丫和娃娃,蘇茹隻是吃得少,長得慢,并不是病,和她一起玩沒事的。

小孩子很好哄,二丫和娃娃在蘇正的遊說下,慢慢願意和蘇茹一起玩,其他女孩也是一樣,慢慢地不再抗拒,而蘇茹也不再感覺孤單。

隻是,蘇茹的體質天生就弱,時不時就要病一場,在家裏躺好幾天,鎮裏的大夫也毫無辦法。蘇豫夫妻雖然悉心照顧,卻依然沒有改善。

或許是聽天由命,或許是因爲自己隻是普通人,蘇豫夫妻并沒有想過帶蘇茹去皇城或州府給蘇茹看病,隻是一如既往地對蘇茹好,不讓她受到委屈。

其實蘇豫夫妻也明白,皇城和州府的大夫肯定能醫好蘇茹,可他們隻是普通人,他們還有蘇正要照顧,去州府的盤纏和吃住就不是他們能吃得消的,更别說皇城。

雖然在親戚家鋪子做事,但親戚也隻是小本經營,給不了蘇豫多少工錢,何況蘇豫在所有雇工中的工錢并不少。隻是小鎮的生活水平就那樣,能維持生存就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了。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普通人的命運就是如此,哪怕付出再多,得到的也比不上那些權貴一天吃喝的支出。盡管生活艱辛,蘇豫夫妻還是家裏有好吃的,都優先給蘇茹,期待奇迹,蘇茹會慢慢好起來。

蘇正是一個懂事的孩子,他從來不嫉妒父母對妹妹的好。每次看到妹妹有氣無力的樣子,他就很心疼,希望妹妹能好起來,可以天天和小夥伴們一起玩。

有時看到妹妹穿着漂亮的衣服,也會很羨慕;看到妹妹吃着好吃的東西,也會流口水。但她知道,妹妹需要呵護,與妹妹争那些的話,父母會傷心,而且他都不忍讓的話,妹妹會更加孤單。

妹妹的笑容,是父母的開心,也是自己的開心。蘇正和鎮裏的小男孩玩時,會聽他們講各種奇聞異事,從中尋找有沒有醫治妹妹的方法。蒼雲山脈中有仙草,就是蘇正聽二虎說的,他相信二虎說的是真的。

畫面一轉,蘇茹蹦蹦跳跳地跑到蘇正前面,右手放在身後,高興地說:“哥哥,你知道我手裏拿着什麽嗎?”

蘇正搖搖頭說不知道,蘇茹拉着他的手要他猜,蘇正猜了好幾次,都沒猜對。蘇茹高興地哈哈大笑說:“鎮裏的人都說哥哥是聰明的小大人,我看哥哥就笨,茹兒手裏拿的是雞腿,娘親給我的。哥哥,你吃吧!”

說着,蘇茹右手從背後伸出來,把雞腿伸到蘇正嘴巴,巴巴地看着蘇正,滿眼期待。蘇茹知道哥哥從不吃爹娘拿給她的好東西,好不容易這會爹娘不在,她就想要哥哥也能吃雞腿。

蘇正抓住妹妹的手:“茹兒,哥哥不餓,也不喜歡吃雞腿。乖,你自己吃。”

蘇茹不依不饒,一定要哥哥吃。她記得有一次哥哥和小夥伴玩的時候,小夥伴們說起了什麽東西最好吃,大家一緻的意見是雞腿。對他們這些普通人家的孩子來說,那是隻有過年或重大喜事的時候才能吃上的美味。

蘇茹看到當時哥哥的表情,那是一種回味,一種眷戀,一種期待。她知道,哥哥不吃雞腿,是因爲哥哥要把雞腿留給她吃,給她補充營養。記得一次過年的時候,親戚家糧行生意好,特别給了她們家一隻雞。蘇茹和哥哥每人分的一個雞腿,蘇茹看到哥哥不僅把雞腿上的肉啃幹淨了,吃完還舔了舔舌頭。她知道,哥哥是喜歡吃雞腿的。

蘇茹的手被抓住了無法動彈,她還堅持着:“哥哥,你吃。我現在的身體很好,不要吃雞腿了,你不吃,我以後就再也不吃了。”

看着妹妹的堅持,雖然蘇正心裏很想吃,但是她知道,妹妹的身體虛弱,平時沒有什麽好東西吃,如果他吃了,妹妹就要少吃了。蘇正也知道,妹妹有時很倔,不達目的不罷休。

于是,他舔了一口,抓住蘇茹的手,把雞腿塞到蘇茹嘴裏:“好了,哥哥吃了一口,剩下的你要吃掉,不然等下娘親又要說你頑皮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看到哥哥把雞腿放嘴裏咬了一口,蘇茹很滿意。她知道要讓哥哥把雞腿都吃掉是不可能的。于是在哥哥把雞腿塞回她嘴裏時就興高采烈地吃起來。

雖然隻是輕輕地舔了一下,但雞腿的味道真是太好了。看到妹妹興高采烈地吃着雞腿,蘇正會心一笑:妹妹,你要永遠開心!

每次父母有好東西給蘇茹,蘇茹都會偷偷地藏起來一些,然後拿給蘇正吃,但蘇正從來都不吃,又會以各種理由讓蘇茹吃掉。

鎮裏人說的話讓蘇正感到害怕,他們說蘇茹是病秧子,是活不了很久的。他希望妹妹不會有事,他要妹妹無憂無慮,他要妹妹能快快樂樂生活下去。

随着年齡的越來越大,妹妹的身體也越來越虛弱,蘇正越來越恐懼,他害怕大人們說的是真的,妹妹會離開他們。所幸,他們遇到了姬存希,是姬存希救了妹妹,他一定要報答姬存希,哪怕前路很艱難,他也毫不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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