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報還有一些央媒,哪個都得罪不起,各方面的關系都要維護好,讓他們沒事兒多發表一下關于燚城縣的正面報道,更重要的是,一旦有負面報道,咱們得前去攻關,降低影響。所以人頭必須熟。”
“客觀地說,這裏面還有一些新聞詐騙的現象。有一些小報的記者,甚至是一些假記者,專門挑地方的負面事件借以敲詐。一旦被纏上了,咱們往往隻能息事甯人……”
“比如這次大窯鎮的事件,其實沒多大事兒,可一下子來了好多的記者,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反正隻能好酒好菜地伺候着,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要是哪天有了煤礦安全生産事故,那些人更如同附骨之蛆一樣,趕都趕不走,非得讓咱們大出血才行!”張愛紅解釋着,似乎給這些經費找了一個紮實的理由。
她一邊說着,心裏卻不以爲然。
像梁江濤這樣的年輕幹部,肯定沒有經曆過這樣複雜的事情,跟他說他也不一定能懂,反正就是走個過場,找他簽字撥錢就是了。
梁江濤默然,關于新聞詐騙的事兒,他以前也聽說過,隻是沒有親身經曆過。
既然他現在管燚城縣的宣傳工作,那就必須要解決這個毒瘤,不能任由其蔓延下去。
“張部長,這個錢先放一放,不能這麽便宜他們。如果有點兒什麽事兒他們就過來敲詐一筆,那就沒完沒了。這些錢都是财政的錢,要用在正途。”梁江濤搖搖頭。
“可萬一要是他們真搞出什麽負面新聞來,那可就不得了啊,齊書記那裏也沒法交代啊,他可是交代過的,對于這些人要禮讓三分,息事甯人。”張愛紅皺着眉頭道。
反正現在縣裏不缺錢,不出事兒就行。
這個梁副書記也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讓你怎麽做你就怎麽做就是了,還自己加那麽多戲,要是誤了事兒,看你怎麽辦?
“沒事,這件事情我自有安排。”梁江濤道。
“這……”
張愛紅張着嘴本來還想說什麽,但考慮到梁江濤年輕氣盛,又是她的直接領導,還是閉上了嘴,不高興地出去了。
反正要是真出了什麽事兒也是他的責任,齊書記那裏由他去交代。
不過,得想個法子啊,如果以後都不批這方面的經費,那她手裏的錢就少了不少。
得,找機會去齊書記那裏添油加醋一番......
張愛紅走後,梁江濤略一思考,拿起電話撥了出去。
“喂,王司長嗎?我是梁江濤……”
他打了國家新聞出版總署新聞司副司長的電話,說了這個情況。
他在國家發改委的核心中樞幹過,對于各個部委的權責範圍非常清楚,知道新聞敲詐和假記者這件事歸國家新聞出版總署管,因此直接找到了主管司局的副司長。
王副司長一聽當即表态,立刻組織專案組過來查實。
他們司最近正在搞專項整治活動,正全國各地收集線索,梁書記這個線索非常重要。
雙赢啊。
……
“怎麽,那些記者都被抓了?有的還吊銷了記者證?”齊天有些驚訝。
從省城回來之後,他身心舒爽,不過聽到了一個挺讓他吃驚的消息。
“是啊,齊書記,應該是梁書記找的人,想不到他本事還挺大的。不僅給縣裏省了不少經費,而且還出了一口惡氣!這些年爲了應付這些記者,我可是扒了好幾層皮啊!”張愛紅道。
“行啊,這個小子果然有點本事,不像個草包,如果他好好幹,還真有可能是我的一大助力!”齊天眯起了眼睛。
他不是容不下有能力的下屬,而是容不下不聽話的下屬。
在對他忠心的前提下,肯定是越能辦事越好,因爲出了成績都是他這個班長的……
……
晚上,梁江濤跟戴斌吃了頓飯。
他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了解情況,哪個渠道都可以,而且越多越好。
尤其是跟戴斌這樣的熟人,在無心之下了解,效果最好。
由于戴斌工作在縣工商聯,所以對工商界的事兒很清楚,說了很多關于燚城縣煤礦的事情。
在燚城,基本上稍大一些的煤老闆全都唯齊天馬首是瞻,成爲他源源不斷的錢袋子,爲他向上搞好關系立下了汗馬功勞,這基本上是人人皆知的秘密。
這些煤老闆每一個都腰纏萬貫,飛揚跋扈,過着紙醉金迷的奢侈生活,聽說到京城和省城買房子,一買就是好幾套……
整個漢西都是貧富分化非常嚴重的地區,有錢的是極少數。
“江濤,你最近工作的事兒怎麽樣?有什麽需要我幫助的盡管開口,千萬不要客氣!”
“你放心,我一切都挺好,如果有需要,我一定不會對你客氣!”
“這就對了,咱們誰跟誰啊!”
……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梁江濤都很低調,每天都坐在辦公室翻閱各種文件,也沒有下去調研。
幾次開常委會他也都不怎麽發言,姿态放得很低,給人一種謙虛低調的感覺。
這種姿态讓齊天很滿意。
本來他對梁江濤多少還有點不放心,以爲他年輕,性格上還不成熟,甚至可能是個愣頭青。
所以多多少少對他防了一手。
沒想到這麽知趣,比王文斌要強多了,看來以後不用對他太防備了。
周五的常委會,有一個議題,是關于幹部招聘的。
縣委常委、組織部長許洪磊和列席的縣人事局局長介紹了情況,同時明确說,這兩年要加大招錄力度,把需要安排的人盡量安排了,因爲以後政策會有所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