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樣啊!”白芷甯皺了皺眉頭。
在她印象裏,梁江濤是在職研究生,而且是從法學專業跨專業考進經濟學的,現在應該把主要的功夫和精力放在經濟學基礎理論知識的學習上,不應該鋪得太開,不然越往後越跟不上。
交淺不言深,這話也輪不到她說,因此緘口不語,認真聽課。
梁江濤當然知道左大公是組内的核心專家,吳甯還特意囑咐他,要多聽聽左大公的意見。
據吳甯說,左大公經濟學領域的造詣不在他之下,而且一心醉心學術,更加純粹,堪稱國士!
在交通戰略規劃組内,專家分爲三個檔次。
分别是核心、重要和普通。
像左大公這樣的核心專家不到十人,都是院士一級的人物。
重要的也不太多,大約二十多個。
這些都是各自領域内有很高身份地位的專家。
剩下的就是普通專家了,有一百多人,基本上都是各個名校的骨幹教師,學術上的後起之秀,像今天的講課老師呂洛就是這一類。
由于組長梁江濤現在還處于調研階段,組内還沒有開全體會,所以對專家們的了解也隻是通過書面簡曆,還沒有見過真人。
隻見呂洛在台上侃侃而談,邏輯思維清晰,話語犀利,還不時提問,讓台下的學生神經緊繃,全神貫注。
說着說着,呂洛講到了京滬高鐵建設上。
“老師我現在被國家發改委交通戰略規劃小組特聘爲專家,同學們一聽就應該知道分量了!”呂洛洋洋自得地說。
這個頭銜,他非常重視,是現在他衆多頭銜中最重要的一個。
能夠參贊這件事情,哪怕隻是普通專家,對他都是一個巨大的加成。
他現在還隻是副教授,有了這個頭銜兒,可能很快就有評教授的資格。
水木大學學閥林立,副教授還可以憑能力,但想要晉升教授,就需要學術之外的東西了。
呂洛學術水平不錯,可惜他導師前年已經退休了,之後在學院的影響力極速下滑。
呂洛也就沒了靠山,目前處于青黃不接的時期。
除了做學術,就是找關系,找路子,找靠山,如同一隻無頭蒼蠅一般。
國家發改委對他來說是一棵參天大樹,如果能紮根于此,得到有關領導的賞識,結識一批大專家,再加上他的能力,别說教授,就算以後當系主任、院長,也不是沒有機會。
呂洛的眼睛閃爍出光芒。
在場的同學們也都一片嘩然,這個什麽交通規劃戰略小組一聽就很厲害,這可是國家的重大決策啊。
有這麽一位老師給他們上課,也都覺得非常光榮。
呂洛享受着全場恭維的目光,覺得心滿意足,繼續講課。
按照他的觀點,磁懸浮技術不是一個好的選擇,保守估計三十年内無法成熟。
當然,他還提供了很多佐證與論據,證明磁懸浮技術隻是一個美好的願望。
梁江濤聽得頻頻點頭。
呂洛果然有一些東西,講的淺顯易懂,有理有據,這才是頂級學府專家的水平。
但呂洛話風一轉,說輪軌高鐵也同樣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因爲上限太低了,最多也就四百公裏的速度,一旦建成,很容易淪爲被時代淘汰的落後産能,那不是建了個寂寞?
現在最好的方式應該是靜待新的技術出現,不應該盲目建設。
他是典型的緩建派。
從學術的角度上講,不着急建設的确是一個最穩妥的辦法。
再等等,再看看。
現在科技進步日新月異,保不齊明年後年就有颠覆性的技術出現。
不過,這隻是從技術的角度考慮。
從經濟尤其是政治的角度講,時不我待,越早決策、越早建設越好。
尤其對于梁江濤這樣的重生者來說,明确知道了未來二十年磁懸浮技術以及其他技術絕對不會有什麽突破性的進步。
所以最好的選擇就是盡快建設輪軌制京滬高鐵!
早見早受益。
梁江濤情不自禁地搖起了頭。
這一幕被呂洛看在了眼裏。
他是學術上的新貴,怎麽能允許自己的觀點被一個學生質疑?
當即皺起了眉頭,不悅地說:“那位坐在後排的同學搖什麽頭?你不同意我說的?你有什麽高見?”
梁江濤一驚,才發現呂洛說的是他。
他本來隻是想過來聽一聽,沒想着在這裏辯論,卻被呂諾點名了,隻能硬着頭皮道:“呂老師,你關于現在磁懸浮技術還不成熟的觀點我是很同意的。但聽說現在京滬鐵路的運載能力已經超過了上限,國家的經濟社會又處在高速發展中,亟需建設高速鐵路,從這個角度講,似乎應該立即建設!”
梁江濤撿一些宏觀的說。
“你這些都是老生常談!有什麽意義?誰說京滬鐵路運載能力已經超過了上限?鐵道部有關專家已經論證過了,現在的運力是足夠的,就算略有不足,經過電氣化提速,也能夠滿足要求!現在建設京滬高鐵,無異于四九年投國軍!是再愚蠢不過的做法!”呂洛批評道,絲毫不留情面。
學者一般對未來都有一種樂觀的情緒,尤其是處在科學技術迅猛發展的二十一世紀。
總感覺新的技術就在前方搖搖招手,對于現有技術,往往都有一種無意識的矮化。
“既然如此,那我沒什麽可說的了!”
梁江濤不想跟呂諾辯論。
“沒什麽可說的?!你什麽意思?你一個學生敢質疑我?”呂洛拿出了老師的架子,顯得很生氣。
他最是心高氣傲,怎麽能被一個學生質疑呢?
而且經過教育明顯不服!
頓時氣不打一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