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場合是講理的地方嗎?他今天從财政支了五十萬,這可是鎮财政壓箱底的錢啊,我特意囑咐曹麗麗按他的意見來!有了這件事,胡亂開支造成财政虧空的帽子就能扣到他頭上!我到時候再讓曹麗麗當衆宣布一下财政餘額,看看大家亂不亂,慌不慌!”程冀山得意地說。
“你找的人靠譜嗎?有膽量嗎?何況,鎮領導光咱們三個還不夠,太少了!”李春平眼中精光一閃,又搖了搖頭。
“嗨,咱們三個是中堅,又不是隻有咱們仨,其他的有用的我也基本都說服了,有老馬、老王,一個組,一個紀,孫二河和陳衛不行,一個膽子太小,一個太鬼!有咱們這些人就夠了,他們翻不起浪花來!”程冀山笃定地說。
“你這樣說倒是有點兒意思!還有嗎?”李春平問道。
“哈哈哈,我的連環計這才是第一計!第二計,鼓動那些老上訪戶當場來鬧,鬧他個灰頭土臉!”
“嗯,他一個新人,的确難以招架!”李春平點點頭。
他本來想說“新兵蛋子”,但話到嘴邊,改成了“新人”。
程冀山沒有注意到李春平的細微變化,繼續興奮地說:“何止是灰頭土臉,那些老上訪戶一撺掇,什麽事兒都幹得出來!他們是典型的欺軟怕硬,鎮不住他們的話,不死也得脫層皮!”
“還有呢?”
“第三!我讓黑皮帶人過來要賬!這些年,鎮裏也欠了他一些錢,雖然不多,但可以拿來說事兒!讓他帶着煤窯工人過來鬧,你說,有他好果子吃嗎?”
說完,程冀山哈哈大笑起來,滿臉陰險之色。
他這三招,有心算無心,打梁江濤一個立足未穩,的确夠狠,夠毒!
“第四步,等他收拾不了局面,我們建議一起去縣裏彙報,當着縣領導的面參他一本,然後主動請纓收拾殘局!縣領導最怕這種群體性事件,一定會同意的!咱們回來,幾下子就搞定!高下立判!”
“你說,縣領導還敢放心把龍武鎮交給他嗎?就算不動他,他還願意繼續在這兒幹嗎?鄉鎮的風雨,根本不是他一個小孩子承受得住的!”程冀山道。
“程書記,我聽了你的計劃,覺得是天衣無縫!你對我如此推心置腹,我還能說什麽呢?你放心,如果我能當上書記,絕對保你做鎮長!咱們倆搭班子,好好幹幾年!到時候我走了,書記的位置嘛,除了你,誰還能擔當?”李春平一臉興奮之色。
“好!咱們兄弟倆連手,等大事成了,我再介紹個大人物給你,搭上了這條線,保管你以後能當上縣級領導!鎮長老兄啊,我是不成了,我沒有學曆,最多也就是個正局級了,你不一樣,你是大專畢業,又函授了本科,有了我跟你說的這個大人物的加持,日後不可限量啊!”程冀山道。
似乎覺得還不牢穩,又加了一道保險,畫了一個大餅!
相信在這種攻勢下,李春平絕對會淪陷!
“太好了,關于這位領導,我一直有所耳聞,不知領導的來頭是?”李春平試探着問。
“哈哈哈,不急這一時,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程冀山打着哈哈。
李春平聞言,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不再細問。
兩人談得天昏地暗,幾個菜吃得幹幹淨淨,白酒也一人一瓶一滴不剩。
痛快!
吃幹喝淨,程冀山晃晃悠悠從李春平家裏走出來,準備去曹麗麗那裏瀉一瀉火兒。
看着程冀山遠去的背影,李春平冷笑一聲,略一整理思路,撥通了梁江濤的電話!
開玩笑,讓老子跟着一起反對梁書記?這不是廁所裏打燈籠——找死嗎?!
剛才是爲了套話才跟他虛與委蛇,以及,不能打草驚蛇!
可笑程冀山還以爲自己跟他推心置腹,以爲拿捏住自己了,殊不知,被自己套話套得很幹淨利索!
他們整個行動方案,以及關鍵人物,都一清二楚。
這一切,都要事無巨細地第一時間彙報給書記。
“喂?”
“書記,我是李春平,這麽晚打擾您休息了!”
“沒事,你講!”
梁江濤根本還沒睡,正在不斷地理着思路。
千頭萬緒啊!
他知道,沒有緊要事項,李春平不會這麽晚打電話彙報的,頓時也來了精神。
“是這樣的,剛才我回家.......”
李春平把剛才程冀山找他的事一一彙報,彙報得很具體,包括他們具體想做什麽,怎麽做,有什麽人參與,團夥的主要成員是誰。
同時,連對他的封官許願都說了。
以及,程冀山說以後要給他介紹的大人物。
把這件事報告給書記,是爲了讓書記心中有數。
“程冀山和黑皮背後一定有人!他們是給這人打工的!這人身份一定很高,比縣領導還高!這也是他們敢如此猖狂的最主要原因,隻是大家都不知道是誰?我剛才試着套話,但他警覺性很高,沒套出來!”李春平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開玩笑,梁書記的背景和能力他可算見識到了,現在都感覺沒有完全消化。
别說一個小小的程冀山拉攏他。
就算是縣委管書記,不,市委王書記拉攏他,他都不會上鈎的!
在官場上混了那麽多年,這點兒眼力見兒還是有的!
“很好,老李,你做得很好!這件事我知道了,我自有安排!”梁江濤道。
放下電話,梁江濤思索着。
程冀山他們隻是一些宵小之徒,就算雞飛狗跳地搞陰謀詭計,也根本不足爲懼,頃刻間,就能讓他們灰飛煙滅。
真正引起他警覺的,是他們背後的人物。
會是誰呢?
如此神秘?
還越過縣裏,更高的層次?!
得盡量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