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塗山雨墨給的那封信已被塵封千年,況且信中提到的,也是千年前的事。且不說如何确定一棵樹的年齡,萬一那棵樹早已被砍伐,或找錯了地方,找錯了樹,對許青他們而言,都是很冒險的。
可眼下,他們根本沒有别的選擇。這也是唯一能找到魂木的機會,而且這樣的機會隻有一次。
今天已經算是過完了,還隻剩下十五天時間。
而且在這十五天内,許青還要趕到千桓山,去見青龍。
飯後,一行人走出二堂,此時夜已深,白虎在院子裏卧伏着打盹,看它樣子,也已經吃飽了。
見許青出來,白虎站起。
不多時,衆人被府裏的一個仆人引着來到一處院落。
月光明朗,有冷風陣陣,整個院落被月光眏照的一片亮堂。這個院落很大,布局也很清雅,側面有一涼亭,正前方是一排廂房,足有八間之多。
這裏便是他們今晚的住處。
“小老兒告退。”那仆人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
李山打量一圈,去了浴房。他從浴房走回來後,給大家建議道:“有兩間浴房,男女各一間。但每次隻能容納兩人同時沐浴。祁姑娘你們自行安排。我和少爺先去洗,然後是宋大哥和柳将軍,孟道長你最後洗,大家都沒有意見吧?”
許青道:“你們先去洗,我最後一個洗。”
李山急眼了,立刻道:“少爺你這是幹什麽?”
“我想先回房躺一會。”許青徑直走向一間最側面的房間。
李山道:“好吧。”又道,“孟道長你走運啦,從最末,一下子排到第一,走走走,我們趕緊去。”
白虎跟着許青進了房間。
房間裏早被仆人掌了燈,周圍陳設一目了然,打掃的很幹淨。桌子上有精緻的水壺水杯,許青伸手試了試,水壺還是熱的,他倒了一杯飲下。
剛才喝了幾杯酒,許青此時腦袋有些暈沉沉的。
他坐下來,又倒了一杯水。
他并沒有急着喝下,而是看着面前的茶水發起了呆。
不知過去多久。
“許青少爺在嗎?”外面忽然響起一個女子聲音。
許青回過神,忙起身走出。他記得這個女子聲音,是公主的一個侍女。而許青走出房間的同時,那侍女也看了過來,見是許青,她快步走過來。
住在隔壁房間的塗山雨墨探出腦袋往外看,她看了看那侍女,又看了看許青,笑了笑,縮頭進屋。
許青問道:“有事嗎?”
“公主讓我來把這個給你。”侍女說着,遞過來一個破舊的灰褐色手帕。手帕上繡了兩隻蝴蝶,蝴蝶繡的雖精緻,但手帕看起來破破爛爛。
許青疑惑問道:“公主她給我這個做什麽?”
“公主說這是當年齊夏送給她的,公主她想拜托你,日後你回了東陵郡,請把這個手帕交給齊夏,并告訴齊夏,就說妞妞對不起他。”
侍女話音一落,許青心裏一沉。
妞妞這個名字很土氣很稚嫩,但這是公主在邊境時的名字,而姬紫月這個名字是後來進宮後,皇上給取的。
許青伸手接過,點頭道:“好。”又問道,“公主她還說什麽了?”他低頭看着這條破舊的手帕。
“公主說,她以後沒機會了,以後也不可能再回到大周。另外,公主對許少爺你之前的唐突,她很抱歉,也希望許少爺你不要放在心上。”
“就這些麽?”
“嗯。就這些。”
“這,這條手帕是當年齊夏送給她的麽?”許青像是在自言自語,他的呼吸變得急促,他聲音很低。
“是。聽公主說,這條手帕是他們當年一起流浪時,齊夏撿來的。”
“撿來的?”
“是。”
“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訴公主,隻要我許青還活着,回東陵郡後,這條手帕我一定親手交給齊夏,不管他東陵郡什麽地方,我一定找到他。”
“好。”
目送公主的侍女離開後,許青走至院落中的涼亭裏。涼亭中有石桌石凳,他坐下,将手帕放在桌上,攤開,屆時這條破舊手帕才露出原貌。
能看出,這條手帕原本是白色的,應該是因爲洗了無數次,才變了色。手帕中間還破了兩個洞。
上面的兩隻蝴蝶刺繡也已呈現暗灰色。
“許仙師,你看什麽呢?”這時塗山雨墨的聲音響起,許青轉頭看去,她正笑吟吟地走了過來。
“沒什麽。”許青回了聲,将手帕收進懷裏。
塗山雨墨哼道:“我都看到了,你還說沒什麽。”又道,“剛才那侍女找你幹什麽,你們說什麽了,都這麽晚了,肯定不是叫你去公主廂房裏吃飯。”
“沒說什麽,公主要托我找個人。”許青道。
塗山雨墨道:“找人,找什麽人?”
許青道:“是公主兒時的一個朋友。”
“哦。”塗山雨墨點了點頭,走進涼亭裏後,在許青對面坐了下來,道,“神神秘秘的,把你剛才塞進懷裏的東西拿出來,讓我看看。”
“真沒什麽。”
“你不拿,我可就自己動手了,你可别說我欺負你。”
“額。”
“快點。”
“好好好。”許青妥協道。公主的往事也沒什麽好隐瞞的,他掏出那條破舊手帕,遞了過去。
塗山雨墨沒接,問道:“這是手帕麽?”
許青道:“是。”
塗山雨墨疑惑了,盯着看了半晌。在月光的映照下,這條手帕顯得很是破舊,還爛了兩個洞。
“看着真破舊,還爛了。公主她送你這個做什麽?”她道。
“不是送給我的,是托我将這條手帕交給一個人。”
“說說看。”
“是關于公主童年的一段經曆,說起來有些話長……”
“話長就話長,你可以慢慢說,我又不着急。”
塗山雨墨的性子就這樣,許青已經完全習慣了。許青知道,若是不說,塗山雨墨一定會追着不放。
“公主是十二歲才回宮的,在此之前她一直生活在邊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