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戎密探？”
“是。本來是三個，死了一個。”
皇上皺起眉頭。這些年大周一直在和犬戎打仗，犬戎派探子來大周刺探軍情，這并不稀奇。反過來說，大周也有派人去犬戎境内。但是被許青他們幾人正好碰見，并抓獲，這倒是讓皇上有些意外。隻是不知被抓到的那兩個犬戎人來大周要查什麽，都去過那些地方，又做了什麽。
“到底怎麽回事？如實說來。”皇上問道。
“我們途經水仙鎮時，發現鎮中彌漫着遮天蜃霧，進去查看後才發現那些霧并不是尋常霧氣，而是一種陣法……”
一盞茶的時間過後，許青将水仙鎮的情況一五一十全盤說出。這件事沒和姬公簡說，而曹縣派人去水仙鎮押解那兩個犬戎密探，想來還要幾天才能來到皇城，所以皇上也不知道這件事。
而關于小白與小雨的事情，許青并沒有說。
皇上聽完，并沒有立刻開口說話，過了片刻，忽地一拍案台，恨恨道：“這些該死的犬戎人，居然敢拿大周的百姓做那種喪心病狂的實驗。”
宋青陽忙從懷中掏出手記，道：“這是他們的實驗手記。”說話間向前一步，将其恭敬呈上。
皇上拿過展開看了看，問道：“你懂犬戎文字？”
“不懂。當時在場的幾個人裏有一人懂。”
皇上點點頭，思索片刻，又問道：“百姓化妖後的樣子，你們都親眼所見嗎？當真變成了妖魔？”
“是的。”
“該死的！那兩個犬戎密探幾天能押解到皇城？”
“算算時間，大概再有個四五天應該就能到。”
宋青陽說着話，小心翼翼地偷瞄一眼皇上。許青也微微擡頭，瞥了一眼皇上。隻見此時皇上黑着臉，眉頭緊皺，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過了片刻，皇上長舒一口氣，道：“沒别的事，你們都退下吧。”言罷，轉身走回案台後坐下。
三人愣了下，都沒動。皇上問道：“還有什麽事嗎？”
宋青陽反應過來，道：“皇上，東陵郡之危刻不容緩……”
“閉嘴！”
“額！”
“朕剛才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你難道聽不懂麽？”
“可是皇上……”
“你到底想要朕怎樣？現在朕因爲國家與犬戎的戰争，忙得不可開交。朕滿腦子裝的都是和那場戰争有關的事情。和這場戰争沒關系的事，朕根本連看都不想看一眼。若非是你們救了六皇子，之前朕派兵去了東陵郡，朕根本不會見你們。”
一時間，三人一下子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每天都有無數問題，四五個會議等着朕。雖然東陵郡的問題也刻不容緩，但是現在已經到了無法對一個偏僻郡城費心的地步了。很多有待處理的案子堆着，王公大臣的谏言也不能不聽，那些大臣個個說的好聽，但若對他們不假顔色，他們又會編排朕的不是。”
許青再次微擡頭看皇上。
“這場戰争打的太久了，國庫都已經打空了。若是在這麽打下去，就算最後勝了，朕也會被後人說成是一個不顧百姓死活，窮兵黩武的君主。”
“皇上言重了，您的功績千秋萬世。”宋青陽道。
“放屁！”
“額！”
“你以爲朕不知道外面的那些流言。傳言早已到處都是，說朕昏庸無道，貪戀美色。簡直一派胡言。”
三人低着頭，相互看向對方。
三人的小動作，皇上也看在眼裏，陰沉着臉道：“在你們心裏，恐怕也都是這麽想的吧？”
宋青陽聞言一吓，忙要跪倒。皇上立刻道：“别再跪了。你們怎樣想，朕也無法控制。外面怎樣編排朕，衆口悠悠，朕也堵不住所有人的嘴。”
宋青陽隻得道：“皇上胸襟廣闊，海納百川。”
“哼！”皇上冷哼一聲。
這時一個内侍進來拜道：“禀皇上，亞相求見。”
“讓他在外面等着。”皇上目光又回到三人身上，“你們抓到犬戎密探，功不可沒。此外，朕也會撥款，并派人去水仙鎮，幫助水仙鎮重建。”又道，“是否派出梼杌獸，朕會考慮，你們不必心急。”
“謝皇上。”宋青陽道。心裏無奈地歎了口氣，他知道，眼下不能再逼迫了，若是真把皇上給逼急，就麻煩了。
“退下吧。”
“是。”
宋青陽轉過頭，沖二人使了個眼色。三人退到門前正欲轉身，皇上忽然道：“許青，你先留下。”
許青心裏一緊，皇上爲什麽要留下自己。
宋青陽和李山二人明顯也都愣了一下，繼而轉頭看了眼許青，但是他們哪裏敢多言，隻得快步走出。
許青不敢遲疑，當即稱是，走回廳内正中。
“不用害怕，擡起頭來。”皇上淡淡道。
“是。”許青擡起頭看向皇上。皇上坐在案台後，右手輕輕敲打着桌面，隻把許青看的發毛，才道：“入青蒼山屠龍，你父親也去了那沼澤，是嗎？”
許青愣了愣，忙稱是。
皇上點點頭，又溫聲道：“其實梼杌獸極難控制，一旦派出，随行軍也要出動過萬。其中多少麻煩，你們并不知道，但朕希望你能理解。”
許青誠惶誠恐，皇上這是在向自己緻歉麽？
皇上見他這樣，一笑道：“你不必緊張。”
“是。”許青平複心緒，可怎麽可能不緊張。緊張歸緊張，但他還是忍不住問道：“我們國家與犬戎打了快七年仗，皇上爲何不将梼杌獸派去前線？”
“朕也想，隻是怕……”皇上略作停頓後才又道，“隻是怕梼杌獸一旦離開皇城，有可能會被有心人控制。若是如此，必會影響國運。”
許青皺眉。也不知皇上口中的這個‘有心人’指的是誰。
“皇城下暗流湧動，很多事情根本不是朕所能控制的。況且，這個國家早已經千瘡百孔，再也經不起别的天災人禍。所以朕甯願不動用梼杌獸，也不能讓一些有心人有可乘之機。”
“皇上爲何要對我說這些？”許青忍不住問了出來。
“你不用多想。”皇上寬慰一聲，又沉聲問道，“若是朕答應派出梼杌獸，你願意做任何事情嗎？”
許青心裏一突。
這是什麽意思？他自然聽得出來，皇上話裏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