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門的仆人見着,笑臉相迎打招呼,但許青像是沒看到他一樣,自顧自地徑直走進府門,一路走向後院。
仆人腹疑,自語道:“少爺怎麽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
回到住處,推門而入。
許青走到桌前倒了杯水,一飲而下,然後走回床榻,盤膝而坐。
他的心很沉重。
壓的他有些喘不過氣。
是因爲那個叫祁玉的女子。
這女子到底是怎樣的一個風華絕代那?
他這樣想。
與此同時,他也很惆怅。
“她的父親,母親,哥哥的死,真的都與我爹脫不了幹系嗎?”
像是在扪心自問,許青自言自語。
事情的原委并不複雜,這個祁玉的父親祁南天本是郡城守備軍裏的一個校尉,而她哥哥也是守備軍的一員。五年前那次入沼澤屠龍時,二人也在此列。後來,祁南天在沼澤戰死,但是她的哥哥祁宏卻臨陣脫逃。
消息傳回來後,許成的死,讓作爲父親的許方業又驚又怒,無處發洩,一聽竟然還有逃兵,更是暴怒異常,當即派人搜尋祁宏的下落。祁宏被抓後,她的母親哭天抹淚的來到郡守府央求。但是正處于憤怒的許方業又豈會輕易放過祁宏,并聲稱要殺了祁宏整頓軍紀。
祁玉隻比許青小了一歲,那時的她才十三歲而已。看着母親絕望的樣子,哭的泣不成聲。後來她母親以死相逼,許方業無動于衷。她母親氣上心頭,一頭撞死在了郡守府大門前。
很顯然,是想要拿自己的命,來換兒子的命。
許方業氣的渾身打顫。
祁玉的母親臨死前還在哭,央求着:“我的丈夫已經死了,求你,求你……”
話未說完,便撒手人寰。
十三歲的祁玉哭的像個淚人,拉着母親的手。
第二天,祁宏依舊被帶到了軍營斬首。
一個十三歲的小女孩來給哥哥收屍。
那一刻祁玉的心就死了。
她很恨官僚。
她這一輩肯定都恨許方業。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很大很大,大到讓許青的母親從此一病不起,最後也在悲痛中死去。
當時的許青一直守着母親,而且這件事情後來也被壓了下去,所以許青并不知道這件事。
若非今天宋青陽幾人談到祁玉,想讓祁玉前往皇城,主動獻身。許青這輩子恐怕也不會知道這件被塵封的往事。
想到這裏,許青一陣心煩意亂。
“她一定很恨我爹,恐怕巴不得我爹早點死吧?”
許青怅然若失,自言自語地說着。
可是又一想到要去找祁玉,更要讓祁玉獻身皇上等等。許青忽然覺得這樣做真的是太無恥,太不要臉了。
怎麽可以提出這麽無禮的要求?
哪怕是站在道義的制高點。
都不可以。
許青心中天人交戰起來。
不知過去多久。
許青目光一凝,透出一股堅定之色。
“不管怎樣,我都要去見她。”
“無論她怎麽說。”
“隻有她去皇城,面見皇上,才會多一絲希望。”
一番内心的自我糾結,自我較量後。許青像是說服了自己,又像是單純的得到了内心的肯定,這才慢慢平複下來。
許青閉上眼,嘗試着入定修行。
時間悄然流逝,轉眼便是第二天清晨時刻。許青心有牽絆,無心去西山,隻是在房間裏盤膝修行,完成當日的功課後,便立刻出了郡守府。
他的目的地很明确。
祁玉!
這時候李山已然在門口等候,一看許青出門,立刻迎上來。
“少爺,你今天沒去西山?”
“祁玉家住那你知道嗎?”
“祁玉?”
“對。”
“在東城的一個胡同。”
“走,我們直接去拜訪。”
“少爺你去找她做什麽?”
“自然有事。”
“什麽事?”
“你對她了解多少?”
“她是東陵郡的絕色佳人。不過我也隻是聽說,從沒見過。”
“真的是絕色佳人嗎?”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沒見過。不過聽說很多富家子弟都對其趨之若鹜。”
“那她應該就是絕色佳人。”
“少爺你該不會是想……”
“别胡思亂想,我是什麽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确實。”
李山認可地點點頭。
在他的印象裏,都是無數女子對許青趨之若鹜。隻要許青願意,摘下面具在城裏走一圈,自然會有無數女子紛紛告白,追着不放。
李山想了想,試探地問道:“少爺,是和這次的事情有關嗎?”
許青點頭,道:“是。”
李山忍不住道:“可是少爺,那個祁玉應該不會……”
許青截道:“關于五年前祁玉她們一家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李山立刻道:“那少爺你還去?”
許青頓了頓,問道:“你覺得她會罵我嗎?”
李山立刻點頭,道:“會。”
許青呆了呆,又問道:“她應該很恨我爹吧?”
李山不搭話,反而道:“到底有什麽事情一定要去找她?”
許青凄然一笑,問道:“你覺得我去找她,是自取其辱嗎?”
李山毫不猶豫道:“是,就是自取其辱。”
許青腳步慢了半拍,說道:“可是,非她不可。”
李山小心問道:“是機密?”
許青搖頭,道:“不是。”
李山立刻追問:“那到底是什麽事情非她不可?”
許青道:“快走吧,邊走邊說。”
一路走向東城,在路上,許青将昨晚的緊急會議大緻說了一遍。李山聽完後,愣了片刻,随即問道:“要她去皇城?”
“是。”
“讓她獻身皇上,從而讓皇上同意派出養獸園裏的梼杌獸來東陵郡?”
“是。”
“這,這怎麽可能?”
“不可能嗎?”
“這個,按照當今皇上喜好女色……很有可能。”
“你也這麽覺得?”
“當今皇上,呵,除了每日酒色,不理朝政。說是昏君也不爲所過……”
“禁聲!”
許青呵斥。李山反應過來,像是犯了錯的孩子般忙點頭不止。
許青說道:“哪怕隻是多一絲希望,也都值得一試,不是嗎?”
李山道:“話是這樣說不假,但是五年前的事情,她一直記恨官僚。”
許青深吸口氣,道:“是記恨我們許家。”